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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回 四嶽舉鯀治洪水


  卻說堯帝治天下,六十有二載。是歲洪水為災,天下諸侯雪片表章,入朝告急。帝升殿,問群臣曰:「今天下方略清平,又有洪水之患,誰可治之,以解朕憂?」

  四岳出班奏曰:「陛下若除洪水之害,可用崇伯侯鯀前去,堪稱任此職。」

  帝曰:「朕聞鯀之德政剛倖違眾,易於敗事,不得民心,方逆上命,恐其不可用也。」

  四嶽又奏曰:「我主聖見甚明。但今洪水之災至急,臣觀在廷諸臣,固是皆可用,若論其才能,則無出鯀之右也。臣料鯀此行,必能成功。陛下姑試用之,如不能,則又召回,另選有才德者代之。」

  帝曰:「卿言雖是,但洪水非小智者可治。既卿公舉,朕試用焉。」

  即宣鯀至朝見帝,山呼禮畢,帝曰:「天下洪水為災,朕欲得一人治之,第其務非小可之事,今四嶽保卿領此重任,卿行當欽哉以勉之。卿可試言,該如何制度佈置?」

  鯀曰:「蒙君天恩,正無有報效。量治洪水一小務,臣至其處,臨機應變,自有方略治之。不勞聖慮。」

  帝曰:「卿可戒其所短,取其所長,酌其才而用之,加之以敬謹,朕何慮哉?恐卿以才自負,忽不加意,萬一不然,王法無親,卿悔弗及矣!」

  鯀頓首曰:「謹領聖諭,焉敢有違。」

  帝當殿親賜禦酒三杯,金花二朵,迎出朝門,百官遠送,點人馬三千為從。

  鯀別過百官,催動人馬,一路長行,來至華渚姬水二處。本鎮諸侯,聞有朝廷差官到此治水,皆出城六十裡迎接。鯀下馬相見畢,延入公館分賓主而坐。鯀問曰:「華渚侯自那一朝受封為侯?」

  起對曰:「某祖太昊帝朝陰康氏之後,至下官姓前名增。」

  鯀曰:「堯帝有加封否?」

  增曰:「前同十九路諸侯廢摯帝立堯帝有功,加封為青文侯。」

  鯀又問姬水侯曰:「足下自那一朝封侯?」

  起對曰:「某祖黃帝朝命榮氏之後,至下官姓鐘名協。」

  鯀曰:「堯帝有加封否?」

  協曰:「亦前同十九路諸侯廢摯帝立堯帝有功,加封定數侯。」

  鯀曰:「二位既皆朝廷有功之臣,今遇此洪水之災,不與國家建功出力,何袖手旁觀,使民受害至差某勞苦?」

  二侯曰:「此朝廷知足下才能,故有此差,非於某等之累及也。」

  鯀曰:「不必多說,可速去各備民夫五千名,鍬鋤器械五千件,以便來日興工應用。」

  二侯只得唯唯而退,自相言曰:「今堯聖明之君,欲與民興利除害,所差遣之人,必賢良方正,公直忠厚,終可為事。今見崇伯侯鯀之言,似一剛貪之徒,恐非制治終事之人也。」

  乃曰:「我等且僉討人夫器用,看他來日行事何如。」

  二侯各回去齊備人夫器用。不題。

  卻說次日,這差官崇伯侯升帳,帶來三千兵馬,簇擁排開,甚是威武,端坐帳上。二侯入見參拜,列坐茶畢。鯀恨二人無贄見禮,心怒不平,問曰:「昨曾分付民夫什物,可完成否?」

  答曰:「一切完成,俱於台下伺候遣用。」

  鯀曰:「既已齊備,今日且退,明日起工。」

  二侯起身告曰:「今洪水為災,百姓晝夜不得安生,今幸明公駕臨,猶久旱得降甘雨。若待明日,即要虛費數百金,民心不安。乞賜動工,上報聖恩,下救萬民。」

  鯀大怒,曰:「汝二人只知費一日之財,不知某之勞苦!」

  二人見其大怒,只得退出來,發放了民夫,明日俟候,百姓亦散。二侯相議曰:「看彼昨日之言,今日之語,此皆是明要我等財物。今民窮如洗,那有財物?不若將庫中所有財物,且充與之,告彼動工,以救眾民。」

  於是二人各將府庫之財,查算計止得五千之數。二人商議留下三千鎮庫,取出二千,來日饋送。

  次日,鯀早升帳,二侯入見,禮畢,告曰:「明公駕臨敝治,人民久遭洪水為災,庫無餘積,盡數搜括,止得微末,含愧貢上,少申鄙衷,伏乞笑納,不勝榮幸。」

  鯀看禮帖上,寫白金各二千兩,乃笑曰:「此朝廷差使,何勞二公厚惠?」

  二人曰:「菲薄微禮,不足以奉清光,聊表寸敬。」

  鯀乃小人,一見四千之金,竟不推辭而受,令左右侍從取過。二侯曰:「今明公興工治水,某聞金木水火土,各有一神主之,水必有水神,可用豬羊祭告,然後起工。」

  鯀聽罷,大笑曰:「水豈有神?如其有神,其心必正,肯害人民?水是無神。縱若有神,亦邪妖而已。某乃奉命欽差治水,何用祭為!」

  並不信二侯之言,又無治水之法,但分付軍民人等曰:「凡有水急流之處,只挑土以壅塞之。」

  今日壅塞,明日沖蕩去。每皆如此,非止一處,勞民傷財,無法可治。二侯掩口笑之。鯀見不能阻其水流,且自離了華渚姬水,又往他處。凡經過處,不問長短,只要賄賂。唯令軍民用土,以掩小流。不三五日,或半月,一遇大雨滂淪,依然推蕩大流,人民反受其害。百姓只得自相計議,開溝放流,暫時栽種。但洪水一發,或一二年,或三四年,高處猶可栽處。至其漫野水勢,飄沒人民牛馬廬舍,不知推蕩去幾千里。

  卻說崇伯侯鯀自領旨出治水,已曆九載,未見寸功。濫受官民之財,數盈百萬。每年上表,但言「工程浩大,臣鞠躬盡力而後已」。自度不能成功,恐帝問罪,只得收拾領了人馬回朝,一日,帝坐金殿,群臣山呼拜舞畢,傳奉官奏曰:「有崇伯侯鯀治水回朝,現在午門外候旨。」

  帝命宣來,鯀拜舞於禦階下。帝曰:「卿別朕九載,洪水為災,用何法以治之,今民安否何如?」

  鯀奏曰:「洪水滔天,勢不可治,力盡法窮,暫且令民以土壅塞之。特來回奏,容臣再作區處。」

  帝聽罷大怒,罵曰:「無謀匹夫,唯知貪財好貨,害國家大事。朕已久知汝凶頑嗜酒忘工,四嶽保妝,朕亦勉之。何今日敢無忌憚若此!」

  立命武士,推出朝門外,殛之於羽山在連雲港。即傳旨曉諭天下諸侯,各用軍人,于急流之處開溝,放至會水所在,暫時寺護,不用土掩。候另差官制治。自此天下洪水之災頗安,無複有似前之患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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