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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回 李秀成一計下江蘇 林鳳翔十日平九郡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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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李秀成聽了劉統監之語,方才收淚。當下劉統監道:「軍師言十二英雄,此與五年前童謠相似,得毋應在十二正副丞相乎?」 秀成道:「怕未必呢!愚意此言,當應在大王也。」 劉統監道:「天王何以言十二,某實不解?」 秀成沉吟道:「此或就年份上言之,亦未可定。但世界茫茫,不知預知。吾輩惟以國家為重。或不濟事,但歸天命。」 劉統監聽罷歎息。李秀成道:「軍師掌大權,居大位,其去也,澄然以清,吾甚敬之。」 遂與劉統監入朝,奏知天王。恰逢天王在廷議事。瞧見秀成與劉統監,面有淚容,不勝詫異。李秀成便把錢軍師歸隱的事情,奏個明白。就中只隱過幾句隱語,餘外遺書之語,及那老蒼頭之言,都說了一遍。天王聽罷,就在座上大哭起來。廷臣亦皆墜淚。劉統監又將前夜錢江遺囑之語,告知天王。天王歎道:「自吾得錢軍師,謀無不中,計無不成;自入金陵,屢稱有病,吾正望他調養就痊,大興北伐。今一旦舍我而去,是天喪長城也。」 說著捶胸大哭,群臣皆為勸止。天王又道:「昔年聚義兄弟,如蕭朝貴、楊秀清、馮雲山、韋昌輝,皆已去世。石達開與錢軍師,又舍我而去。人非土木,能不哀乎!」 丞相楊輔清道:「劉統監既知錢軍師欲去,就該報知天王,隱而不言何也?」 劉統監道:「某勸之再三,以為軍師有回意,實不料其竟然去也。且軍師召某時,夜己深矣。次早軍師已去,雖言亦不及矣。」 洪天王道:「軍師機智過人,若有去志,焉能阻之?再自起義以來,待軍師無失禮,惟日來軍師抱病,前往伺候略少,其或以此為禮貌之衰,亦未可定。」 李秀成道:「軍師去志,劉統監已言之矣,豈為此區區耶!目令大局又緊,望大王與各兄弟,以軍師之去為殷鑒,戮力同心,恢復中原,以繼軍師之志。」 各人齊道:「忠王之言是也。」 天王即向秀成道:「方今林鳳翔等北伐,未知勝負。吾意欲賢弟以大軍繼進,你道如何?」 秀成道「天王之言甚善。但江蘇未平,滿人據在時腋,以為吾患,亦殊可慮。臣弟意欲令林鳳翔,暫緩進兵。待臣弟領一旅之師,千定蘇州,即以乘勝之兵,大舉北伐,大王以為何如?」 洪天王道:「此計甚是!未知下蘇州之兵,何日可能起行?」 秀成道:「臣弟無日不以定蘇州為念,故預備多時。一二天之內,就可以統領人馬動身矣!」 洪天王道:「閫以外將軍主之:丞相以下,任由賢弟調動。」 說著,各人稱萬歲而退。 次日秀成即領人馬十萬,以安王洪仁發為先鋒,以楊輔清為副將,並部將十余員隨行。浩浩蕩蕩,直望蘇州進發。軍行時,洪天王親送秀成至城外而回。一路旌旗蔽野,戈戟如林,先到鎮江駐紮一夜。次日,取道常州。常州知府李琨,聽得洪軍已到,即與常鎮道徐豐玉商議,一面飛報蘇州省城。這時清國兩江總督何桂清,以金陵既失,駐紮蘇城;忙與巡撫吉爾杭,藩司郝立宿,計議應敵:令郝立宿領副將虎嵩恩,及參將杜文瀾,領人馬一萬,到常州助守。一面知照駐儀征欽差大臣琦善與駐丹徒欽差大臣向榮,請他派兵來援,不在話下。 卻說李秀成,統領大軍十萬,將近常州,謂諸將道:「常州居蘇城上流,是個緊要的去處,非得此地,不足以定蘇州。若延時日,使波結連上海西人,及徵調淮、揚各路之兵,則我難為力矣!諸將有何妙策?先下此城。」 部將許宗揚進道:「聞藩司郝立宿,調守常州。這個人好斷送常州人民性命。」 李秀成道:「足下何以知之?」 許宗揚道:「某自幼隨父在京,聞郝立宿十六歲,不知戥秤,活是個書癡。祇以夤緣位至藩司。若以軍容示之,彼就將膽落。然後以兵攻之,常州可下矣。」 李秀成從之。遂令大兵,離常州七八裡下寨。 那夜郝立宿,登城望秀成軍;只見燈火燭天,相連十餘裡,計數不下十余萬,不覺心膽俱裂,呆若木偶,目定舌槁,不能說一話,知府李琨道:「忠王人馬如此之眾,不如堅守城池,以待救兵。」 郝立宿面色黃白如紙,不能對答,竟倒在城上。徐豐玉上前撫之,全體似冰。一時軍中傳道:「忠王兵未到常州,嚇死藩司郝立宿。」 清軍慌亂。虎嵩恩道:「郝藩司無用之物,旱死數天,尚不至調到常州。今卻搖動軍心,如何是好?」 李琨道:「常州為蘇州屏蔽。常州若失,蘇亦難保。不如把消息通告何制軍,一面堅守此城可也。」 各人皆以為然。虎嵩恩便分撥將士,把四門緊守。 時李秀成已把常州城池四面圍定。那日前軍解送一人到來,搜查身上,卻是持文書往蘇州的。秀成一看,知郝立宿已死,大喜道:「不出許宗揚所料也。」 便率軍士,奮勇攻城。是時清軍軍心已怯。見秀成攻城已急,互相嘩潰,清將不能禁止。秀成絕不費力,得了常州。李琨、徐豐玉俱自刎而死。虎嵩恩、杜文瀾各領兵望蘇州而逃。 秀成進了常州,即傳令兵不卸甲,造飯後直趨蘇州。許宗揚道:「兵力乏矣,不如休息,免中敵人以逸待勞之計。」 秀成道:「此非將軍所知也。兩軍相對,自不宜疲其兵力,以中彼以逸待勞之計。今蘇州清兵,寡不敵眾,必有守無戰。且郝立宿、何桂清、吉爾杭皆木偶耳!吾出其不意,以勢示之,必得其志。」 宗揚深服其論。李秀成又令許宗揚,撫妥常州之後,移兵江陰,堵塞清國上流救乓。分囑已定,卻移大軍直趨蘇州。將各軍一字兒擺開,直壓東南,兩路勢若長蛇。及暮軍中燈火綿連不絕。 江督何桂清,在城樓瞭望,唬得魂不附體。將城中精銳盡移守西南兩路,候向榮救兵。時向榮軍駐丹陽,與天國兵大小數十戰,多有不利,已退駐儀征。當時聽得蘇州緊急,欲令張國梁領兵往救,忽聽得天國許宗揚,已拔江陰,向榮大驚道:「彼領軍者,莫非李秀成乎?何其神速也!」 欲以大軍往救,又恐淮、揚一帶空虛,天國大兵,乘機而至,因此猶豫不決。是時何桂清,日望救兵,一籌莫展。巡撫吉爾杭又是個素不經事的,萬事只候何桂清裁決。只有提督余萬清、參將杜文瀾先後到何督行轅請令,並請分兵出城,以為犄角之勢。何桂清道:「城內軍兵,不足當彼軍之眾,又分其兵勢,非良策也。」 便不准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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