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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 攻岳州智劫胡林翼 入廬郡賺斬江忠源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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秀成道:「若是此人,吾計成矣。不消二十日,管取江忠源首級也。」 秦日綱道:「江忠源久經戰陣。錢軍師以十萬之眾,僅能破之,恐未可輕敵。」 秀成道:「錢軍師若在時,今日用軍安徽,已不知取了江忠源的首級幾時矣!」 秦日綱不解其意,秀成亦不明說。次日秀成亦檢出錢江文劄,摹其字跡,即用錢江名字,寫了一書,遣人密地送到。 胡元煒看過備細,只道錢江確往武昌。念起昔日交情,曾在韶州相約,今日有令,如何不行,先把來書發付去了。隨召從事徐彥議事。元煒向徐彥問道:「大丈夫生於亂世,為未世之先僚,與為開國之元勳孰勝?」 徐彥道:「自然為開國元勳勝的。」 胡元煒又問道:「大丈夫貴於名留竹帛。若盡忠於異族,與致身于本國,孰勝?」 徐彥道:「自然是致身于本國勝的。」 胡元煒拍案道:「子胡說耶?試問足下能作此言,何以屈留於此?」 彥歎道:「某不過委身于大人耳,並無官守,非盡忠於異族也。何獨責我那?」 元煒聽罷大笑不止。徐彥已知其意,隨又說道:「某在此間,實非本志。今洪氏已得天下之半。吾等如居危幕,終非長策。不如乘此時機為洪氏效一點微勞,投去明君,離了暗主,尚不失為好男兒。某蒙大人相待以心腹,倘有用處,願以死報。」 元煒道:「吾閱人多矣,惟足下是血性中人,且為心腹交,故以言相試。機會實不遠矣。」 說罷,對徐彥說如此如此,徐彥大喜。元煒又道:「足下出入此間,曾見有人可以同謀者否?」 徐彥道:「此事非同小可。且明大義者,實不多見。若因其私憤而利用之,亦無不可。所見有守備陳村忠者,與弟莫逆,常對弟說:『他在將軍部下,百戰未曾落選,而絕無一次保舉。』故口出怨言。容某探之,且看如何!」 胡元煒點頭稱是,遣人密招陳材忠到來。詭稱:「江忠源有密令到此,將攻安慶,要我們盡起廬州之眾為前部。我想廬州將寡兵微,自保不暇,安能出征?是直驅民於死地耳。某素知足下孰悉營伍,故特請來商議。」 陳樹忠道:「豎子豈足與共事那屍元煒又故問道:「足下果以某為不足共事。奈弟深願受教,幸勿過責。」 陳樹忠奮然道:「某所謂不能共事者,非敢冒犯太守,實為江氏耳。吾出入生死,身又經百戰,未蒙優保;今反使廬州軍出戰。敗則廬州人民受苦;勝則彼安坐享其成。天下那有此理?吾將掛冠而去,決不為鄙夫所賣也。」 元煒聽罷,心裡暗喜,故作驚道:「某知足下是個足備謀勇之人,若舍官而去,似亦未得。」 接著元煒又道:「據足下之言,直是欲投洪軍矣,如何使得?雖然,子豪傑士也,吾必成子之志,子但放心。」 陳樹忠便問計將安出?胡元煒歎道:「吾之留住於此,亦有所謀耳。豈為屈膝於他人之下哉?夫抱亡國之恨,而甘為滿人牛馬,非丈夫也。」 說罷,便把與錢江相約,及從前釋放錢江的事,一一說知。陳樹忠納頭拜道:「大守所言是實,誓願以死相助。」 元煒道:「豈敢相瞞。若能回頭輔漢,其功不淺。」 說到此處,才將李秀成摹錢江的文書,叫陳樹忠一看。陳樹忠看了,以手加額道:「吾今日才脫出迷途耳。此事准可行也。」 遂敵血為誓,共圖忠源。胡元煒立即發付來信。 李秀成得了回書,不勝之喜。一面令秦日綱,督率諸將,鎮守武昌;再令譚紹洸鎮守漢陽,都不令出戰。自日即親自馳赴安慶,傳令起兵,進攻廬州;即將消息通報知府胡元煒。元煒即與陳樹忠計議停妥,即飛報江忠源,說稱廬州緊急,要親來救護,江忠源聞報之後,即與諸將計議。鮑超道:「廬州忽然告急,其情可疑,元帥不宜遽動。別遣將先到廬州,察看情形,然後報告元帥定奪,較為妥當。」 江忠源道:「廬州官守受朝廷厚恩,豈有他虞?況洪軍遍地,征東伐西,行蹤飄忽,故廬州有此警信,亦未可定,似此不用思疑。且廬州居安慶上流,固敵人所必爭。若有差失,關係甚重。某當親走,足下可隨後進發。待廬州既定,即乘勢以下安慶,亦是一策。」 鮑超不復多言,江忠源便決志起程。令族弟江忠義統兵三千先行,自領本軍直望廬州而來。早得諜報,知洪軍駐紮南城外之二十餘裡。江忠源道:「果然敵軍至矣,幸我早來一步,不然則廬州危矣。」 遂先報知廬州官兵,說救兵將至,然後鮑超趕來援應。時胡元煒及陳樹忠,知得江忠源已到,著人遠迎,報稱城內人心惶恐,速請進城,以資鎮壓。時李秀成正作攻城之勢,江忠源聞報,乃火速進城。總兵傅本仁道:「古未有救兵井同進城者,不特軍勢反孤,且恐事情多變。待某先進城裡,元帥自為後繼如何?」 江忠源乃道:「此言雖是,但城當危急之際,若不親冒矢石,恐軍心墮矣。此不可不戒也。」 傅本仁不敢再語,江忠源遂督兵入城。 胡元煒先令陳樹忠領大隊,把守城門外,元煒亦故作守城之勢。忠源進城後,胡元煒即迎到府衙坐定,先報告守禦情形。江忠源即領兵親自到城巡閱。卻因連日疲勞,不覺在城樓內伏幾假寐。適胡元偉巡至。見江忠源睡著,即假作掩袖而泣,左右問何故?元煒搖首歎道:「此何時耶!三軍方誓死,非為將者晝寢時也。」 左右聽得,皆為憤恨。胡元煒自回衙之後,隨有哨弁多名到來求見。告稱吾輩親冒矢石,偏是江中丞如此安逸,吾等心實不甘,元煒問各弁屬何軍?原來俱是陳樹忠部下者。元煒會意,隨慫慂各弁哨,說稱:「江帥如斯殘暴,如斯好殺。」 軍心更憤,皆欲刺刀于江忠源之首。爾時江忠源仍不自知。睡醒時,只見守城兵士,交頭接耳,忠源大憤,責以違律。立拿兵士十余名,各鞭數十。軍心愈憤。陳樹忠探得軍心大變,即與元煒商議。元煒一面遣密人回復李秀成;即授計陳樹忠如此如此。陳材忠聽罷,即回營對軍士說道:「江忠源今將要我們出戰,許勝不許敗,敗者即斬。試想洪軍數十萬,如何能敵?吾等不知死所矣。」 軍士聽得,登時嚷亂起來。胡元煒即奔至城樓,面謁江忠源:怨恨陳樹忠,恐累及元帥。請到府衙,然後議酌。江忠源聽得,深恐有他故,即與總兵傅本仁、布政司劉豫珍,同登城樓。誰想陳材忠已引本營兵來到。只見軍士紛叫道:「不殺江忠源,不足以眼人心。且城破之日,性命難保,不如投洪軍去也。」 說罷,軍士紛擁上追來。江忠源大駭,陳樹忠已自追到。忠源大罵道:「吾何負於汝,卻背我而從敵耶?」 陳樹忠亦罵道:「汝身為主帥,賞罰不明,徒好鞭撻士卒。如某大小數十戰,未常得一獎敘,今汝死期至矣,休複多言。」 一時槍聲齊響,江忠源已著槍,欲即乃齧僕之耳及肩,僕痛甚,委忠源於地,又中數彈。忠源不能行動,乃奮投于古塘之橋而死。樹忠即割江忠源首級,呼道:「有不降者,皆以此為例。」 於是軍士無敢異言。計同時為洪軍所戮者:藩司劉豫珍、李本仁,總兵傅本仁,池州知府陳源袞,同知鄒漢勳,副將松安,參將戴文攔,馬良芬,皆忠源部將也。江忠義扮作軍士,奮力搶回忠源屍首而逃。元煒盡降其眾。即令開城,迎李秀成進去。管教:百戰將軍,死命難扶清社稷;五城重地,從頭再睹漢宮儀。 要知後事如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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