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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彭玉麟恤情贈軍餉 郭嵩燾獻策創水師(3)


  張亮基立即知會曾國藩:傳令各營,拔寨退兵,齊望長沙而去。石達開到時,聽得張、曾兩軍俱退,仍恐有詐,使人打聽,果然是一座空城,遂唾手得了衡陽。一面飛報洪秀全,齊到衡陽駐紮。再定行止。

  且說彭玉麟尚在衡陽城裡,單恐洪軍知道借款曾國藩的事情,發作起來,有些不便,欲單身逃走,往尋曾國藩,討個好處;只還有一件事,心上還不安。原、來彭玉麟前年已喪偶,只留下二子,未進當店以前,曾在鄰鄉設帳授徒,適鋪鄰一個孀婦徐氏,差不多二十多歲的年紀,姿首頗佳。

  徐氏常見彭玉麟外貌端莊,心裡早自屬意,只難以啟口。探得彭玉麟生平好畫梅花,筆法卻有一種勁氣,便遣丫環遞上一扇,求玉麟代畫梅花,故意露其芳名示意。那彭玉麟內性本是風流跌盪的人,便慨然應允。果然不上三兩刻,早把那扇兒畫停妥。隨就畫上題詩道:俊俏天香笑亦愁,芳姿原是幾生修。知音料有林和靖,無限深情在裡頭。

  題罷即把那扇交過丫環,當即回報徐氏。那徐氏看了,不禁情感於中。暗忖這人不特是個莊重儒生,競是個風流才子,這個姻緣,自不好錯過。想罷,便回一書道:

  薄命人徐氏,書奉雪琴先生文席:自親芝顏,早系魂夢。顧不敢以造次出之者,誠以君本讀書,宜敦士品;妾方守節,尤貴莊嚴,名譽所關,人言可畏!故以慎密行之耳。然心雖如此,情自難禁。聊遣丫環,乞書示意:叨蒙不棄並詩,捧讀之餘,神魂不知何往。自念妾以蒲柳之姿,何敢以梅花自比;然而和靖自命,多情如君,妾銘感多矣。妾聞之:君子不以言戲人,言出於君,而聽於妾,神明共鑒,生死以之。此後令媒通禮,一惟君命!若始挑之,而終棄之,妾固敗名,君亦喪德。如此妾無顏生於天地矣。書不盡言,死待遵命。敬依原韻,和成一章。自知珠玉在前,不免大方見笑,亦聊以示意耳。未注薄命人徐氏襝襖。書後,又複一詩道:獨倚妝台眺晚愁,敢因薄命怨前修;爭得秀才半張紙,好香吹到下風頭。

  書罷,再命侍婢送到彭玉麟那裡。玉麟得了,不勝之喜。自此吟詠往還,殆無虛日。徐氏送饋飲食各等,已非一次,便成了白頭之約。只是徐氏守得頗正,因待玉麟妻服滿後,始行合巹,玉麟只得聽之。不料好事未成,已漸漸泄了出來。鄉人就互相傳說,都道這個教學先生,是很不正派的了!這樣連徐氏也沒有面目見人。只得勸玉麟力圖改業,奮志前程而已。彭玉麟因此就托親朋,薦到這間當店。此時見人言嘖嘖,又因初在當店,外局少不免要慎些,故此圖娶徐氏的事,就暫時按下不提了。

  誰想到店未久,就遇曾國藩借款一事;及至秀全進兵衡陽,彭玉麟恐洪軍查出見罪,急得要收拾逃走往尋曾國藩,好歹念著借款之情,有個好處。惟心中本放不下徐氏,只念曾國藩是個最講道德的人,若然帶了個少婦同行,反令曾國藩小覷自己,自然帶不得徐氏同去。但恐此行不通知徐氏,本對她不住;若要通知時,又怕徐氏苦苦纏住,實在難以打算。只古人說得好:「寧教我負天下人,莫教天下人負我。」

  不如自行逃去。待至發達時,再迎徐氏,也未為遲。想罷,便攜些細軟,對店伴詭稱出外些時,竟望長沙而去也。後來徐氏聽得,竟信彭玉麟有意負她,遂投江而死,此是後話不提。且說彭玉麟直奔長沙而去。探得曾軍已屯紮長沙對面,名喚沙洲的地方,玉麟便投刺入內請見。曾國藩聽得彭玉麟已到,念起當時借款之情,自然感激不盡。忙請進裡面,述起衡陽失守的情形,不覺泫然淚下。隨說道:「雪琴到此,現軍中正少文案一員,可權在此間。倘有機會,國藩自當竭力保舉。」

  彭玉麟便稱謝不已。正談論間,忽報翰林院庶吉士、郭嵩燾,別字子美,到來拜會。原來郭嵩燾與曾國藩,本屬姻親,又最莫逆。國藩忙接進裡面,向嵩燾道:「子美別無來恙?到此必有見教。」

  嵩燾道:「因親翁回軍到此,特來拜謁。」

  國藩道:「敗軍之將,有何面目見故人耶?」

  嵩燾道:「眾寡不敵,勝敗亦兵家之常耳。只有個緊要去處,故晚生不忖冒昧,聊進一言。不知姻翁願聞否?」

  國藩道:「有何不願?就請明示。」

  嵩燾道:「我軍只靠陸路為應敵;今洪軍分遣水師出現於湘江,或進或不進,我已防不勝防。將來長江一帶形勢,反折入於敵人之手矣,今宜創建舟師,仿廣東拖罟形式製造,訓練水師,以固江防,實為上策。」

  曾國藩稱然其計。時湖北各軍已陸續趕到,因此長沙清營,軍聲複振。曾國藩便商議創建水師一事。管教:軸轤千里,長江各振軍威;戎馬兩年,天國重光漢祚。

  要知後事如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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