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漢宮二十八朝演義 | 上頁 下頁 |
第九十三回 留風院中借花獻佛 濯龍園裡召將飛符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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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江貴走了之後,小竇對她掩口一笑,說道:「我今天勤謹地替你做一回守門的校尉,你卻拿什麼來謝我呢?」 她紅暈兩頰,勉強笑駡道:「誰和你這蹄子來混說呢?」 小竇笑道:「無論什麼事情皆有循環,不料現在的報應來得非常之快,就如別人家嘴伸八丈長,教我小心一點的。不料我的餑餑包得十分緊,倒一些沒有漏菜,那伸嘴說人的人,反而露出馬腳來了,可不是笑話麼?」 大竇笑駡:「頗耐這小蹄子,越來越沒臉了。」 她說罷,一轉身往房裡便走。 小竇也隨後跟她進去,口中說道:「你拿一把鏡子照照看,那頭上蓬鬆得成一個什麼樣子呢,還不過來讓我替你擾一擾,萬一被媽媽看見了,成一個什麼樣子呢?」 大竇便靠著穿衣鏡旁邊坐下來。小竇到妝臺上取了一把梳子,走過來替她將頭髮攏起來。大竇面朝鏡子裡,只見小竇頭上發如飛蓬,那墜馬髻旁邊,還粘著雞子大小一聲青苔。 大竇禁不住笑道:「小蹄子!你只顧伸嘴來挖苦別人,你自己可仔細望望,又成什麼樣子呢?」 小竇聽說這話,忙朝鏡子裡一望,不禁漲紅了臉,忙伸出手來先將青苔拈去,然後又用梳子在頭上慢條斯理地梳了一陣子,放下梳子,朝大竇身旁一坐。兩個人朝鏡子照了一會子,四目相對,連鏡子裡八道目光相視而笑,大竇笑道:「自己還虧是個貴人呢,就是叫化子,要敦夫婦之倫,還有一個破廟啊,斷不能就在光天化日之下,赤條條就做了起來的。」 小竇辯白道:「人家說到你的心坎上的事兒,沒有話來抵抗,拿這些無憑無證的話誣人,可不是顯見得理屈詞窮了麼?」 大竇笑道:「罷了,不要嘴強罷,眼見那一塊青苔,就是個鐵證。」 小竇笑道:「那是不經心在園裡跌了一跤,頭上沒有覺得粘上了一大塊青苔;你沒有別的話,只好捉風捕影的血口噴人罷了。」 大竇笑道:「阿彌陀佛,頭上有青天,如果沒有做這些事情,你當我面跪下來,朝天發了一個誓,我就相信。」 她笑得腰彎道:「這不是天外的奇談麼?好好的一個人,為什麼事不得過身,要發誓呢?」 大竇笑道:「你不承認你做此等事情,我自然不敢相信,所以教你發誓的。」 小竇笑道:「發誓不發誓,和你有什麼關係,誰要你在這裡橫著枝兒緊呢?」 大竇笑得花枝招展地說道:「用不著你再來辯白了,馬腳已經露出了,我最相信你說是今朝沒有這回事的。」 小竇還未會過她的意思來,忙道:「當然我沒有做什麼不端的事啁!」 大竇笑道:「自己方才倒老老實實地招出來了,還在這裡嘴強呢,用不著再說了。」 小竇忙道:「我說什麼的?你提出來罷。」 大竇道:「你做事不做事,賭咒不賭咒,與我有什麼相干?我當真是一個呆子不懂事,還要囉嗦什麼呢?」 小竇聽了,細細地一想,果然不錯,自悔失言,不禁將那一張方才轉白的粉龐,不知不覺地又泛起一層桃花顏色來。 大竇笑道:「賊子足見膽虛,聽見人家道著短處,馬上臉上就掛出招牌來了。」 小竇笑道:「你也不要說我,我亦不必說你,大家就此收束起來罷。」 大竇拍著手掌笑道:「好哇!這樣老老實實地承認下來,也省得你嘲我謔的了。」 她二人戲謔了一陣子,瞥見她的母親和竇憲夫人一同進得房來,大小二竇連忙起身迎接。泚陽公主慌忙說道:「娘娘和貴人不要這樣的拘禮,在家裡又何必這樣的呢?」 小竇道:「媽媽慣說回頭話,你老人家不是叫我們不要客氣的嗎,那麼你老人家為何又稱呼我們娘娘、貴人呢?你老人家先自拘起禮來,反要說我們客氣,這不是笑話麼?」 這話說得大家全笑起來,連泚陽公主自己也覺得好笑。 她便對大竇說道:「還是杏兒渾厚些,什麼事都不大來挖苦人,惟有這豐兒一張嘴頂尖不過,別人只要說錯了一句話,馬上就將人頂得舌頭打了結,一句話答不出來。」 小竇笑道:「媽媽真是偏心,我不過就是嘴上說話笑笑,卻一點沒有計較心。你老人家不曉得她呢,她是冬瓜爛瓤子,從肚裡頭往外壞,面善心惡,只蜜腹劍,再壞沒有了。」 大竇微笑不語。 竇憲的夫人胡氏,插口笑道:「你用不著說了,媽媽說了兩句,你劈劈拍拍數蓮花落似地足足說了二十多句。你看大妹妹,她紋風不響的,一句都沒有。如果她要是個壞人,她還讓你這樣貧嘴薄舌的嗎,恐怕未必吧!就是一個啞子,也要呀兩聲呢。」 她說罷,小竇正要回話,從外面走進一個僕婦來,對泚陽公主說道:「老太太,奴婢等四處尋找遍了,兀的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?」 胡氏連忙問道:「果真沒有找到麼?」 那婦人答道:「誰敢在太太、奶奶面前說一句謊話呢?」 胡氏柳眉一鎖,對泚陽公主說道:「媽媽,你老人家聽見麼?我相信賤人犯了天狗星,一定逃走了,也未可知。」 泚陽公主沉吟著答道:「我想她決沒有這樣的膽氣。而且在這裡吃的是山珍海味,穿的是綾緞綺羅,住的是高廳大廈,有什麼不如意處。再則你們老爺待她還不算天字第一號麼?」 胡氏說道:「你老人家這話差矣,這些無恥的蕩婦,知道什麼福,成日沒有別的念,就將些淫欲兩個字橫在心裡,她只要生了心,憑你是神仙府,也不要住的。」 泚陽公主道:「還不知道你們的老爺曉得不曉得呢?」 胡氏道:「可不是麼,他要是曉得她逃走了,一定要來和我蠻纏了。」 泚陽公主道:「你不要怕,他如果真的來尋你,你可來告訴我,一頓拐杖打得他個爛羊頭。」 話言未了,竇憲帶了幾個侍尉,走了進來。泚陽公主便開口向她說道:「兒呀,我們府裡在這兩天忙亂之中,出了一件不幸的事情,你可知道麼?」 竇憲吃了一驚,忙問道:「你老人家這是什麼話呢?」 泚陽公主說道:「你那個最心愛的驪兒,卻不知去向了。」 杜清插口便道:「太太還要提呢!」 竇憲趕著將他瞅了一眼,開口罵道:「你這小雜種,多嘴多舌的毛病,永遠改不掉。」 杜清碰了一個釘子,努著嘴不敢再說。泚陽公主見了這樣的情形,便知另有別故,忙向竇憲喝道:「該死的畜生,你見他和誰談話的,遮天蓋日一塌糊塗地罵了下來,不是分明看不起為娘的麼?」 嚇得竇憲垂頭喪氣地賠罪道:「孩兒知罪,衝撞了太太,務請太太饒恕我一次,下次再不敢放肆了。」 泚陽公主便對杜清道:「你快些說下去,她究竟是怎樣不見的?」 杜清見竇憲站在旁邊,氣衝衝的,他嚇得再也不敢開口。泚陽公主一疊疊地催道:「快說,快說。」 那杜清竟像泥塑木雕的一樣,悶屁都不敢放一個。泚陽公主大怒喝道:「這小畜生,倒不怕我了,不給你一個厲害,你還不肯說呢!來人,給我將這個小畜生綁起來,重打四十大棍。」 杜清聽說,嚇得屁滾尿流,也顧不得許多了,雙膝一屈,撲通往下一跪,口中央告道:「太太!請暫且息怒,我說就是了。」 泚陽公主忙道:「你快點說!」 杜清便將驪兒怎樣和小法師私通,怎樣被自己看見,後來怎樣被竇憲殺了的一番話,一五一十完全說了出來。把個泚陽公主氣得一佛出世,二佛遝架,厲聲罵道:「我竇家三代祖宗的光榮,全被你這畜生敗盡了,成日家鹹的臭的,全往家裡收納,做下這些沒臉的事來,何嘗聽過我一句話。你自己也該想想,皇恩浩蕩,憑你這些的蠢材,還配得做一個大司馬麼?一天到晚,沒有別的事,丟得酒,便是色,你這畜生,就是立刻死了,也算我竇家之福。你不怕遺臭萬世,我難道就能讓你無所不為的了嗎?好好好,我今天的一條老命也不要了,和你這畜生拼了罷。」 她說罷,取下杖,就奔他身邊而來。大小竇連忙拉住。大竇說道:「太太動氣了,還不跪下麼?」 竇憲連忙往下一跪。 泚陽公主仍未息怒,將他罵得狗血噴頭,開口不得。一直鬧了一夜,到了卯牌時候,才算停止。 泚陽公主也罵得倦了,正要去安息,瞥見有個家丁進來報道:「接駕的已到,請娘娘們趕緊收拾回宮吧!」 大竇便和她母親說道:「太太,孩兒要去了,又不知何日才能會面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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