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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回 芍藥茵中明兒行暖昧 荼蘼架下賊子竊風流(2)


  她暗道這條計竟不濟事,便怎生再想法子呢?她又想了半天,悄悄地對小才道:「你不是對我說過要杏子吃的嗎?你看後門口的杏子都熟了,這時何不去摘幾個來吃吃呢?」

  小才聽了這話,大喜道:「有何不可,有何不可!不是你提起我倒忘了。白天又不敢大明大白地去摘來吃,小碧她們的嘴,最壞不過,被她看見了,馬上又要去告訴。現在去摘光了,也沒有人曉得的。」

  小平聽得要去摘杏子十分高興,也要想去。她忙說道:「動不得!你卻不能去,這裡全走了,假如有個強盜,怎生是好呢?」

  小平努著嘴說道:「你們不帶我去,我明天去告訴太太。」

  她慌地哄他道:「好兄弟,你不要心急!我們去隨便摘多少,我們一個也不吃,弄回來和你同吃如何?」

  小平笑道:「那麼,我明天自然就不去告訴太太了。」

  小才道:「事不宜遲,我們就去吧!」

  她又怕小平跟他們出來,破他們的好事,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,教他不要亂走。小平諾諾連聲地答應,她才和小才出了門。

  繞著花徑走了一會,小才問道:「姐姐,路走錯了!杏子樹不是在門外邊嗎?為什麼走了向西呢?」

  明兒也不答應,轉眼走過一大段芍藥花的籬邊,拉著小才的手說道:「兄弟,你隨我進來,我有句話要和你說。」

  小才也不知就裡,隨著她走進芍藥花的中間一塊青茵地上,她往地上一坐,小才也跟她往身旁一坐,向她問道:「姐姐,你有什麼話和我說,請你說罷!」

  她乜斜著眼,對小才嗤的一笑,悄悄地說道:「我喊你到這裡來,難道你心裡還不明白嗎?」

  小才急道:「你不告訴我,我明白什麼呢?」

  她一把將小才摟到懷中,兄弟長兄弟短的叫了一陣子,才停住聲音,半晌又開口問道:「好兄弟,你究竟歡喜我嗎?」

  小才仰起臉來,說道:「自家好姐妹不歡喜,難道歡喜別人嗎?」

  她笑道:「你光是嘴上說歡喜,心裡恐怕未必罷?」

  小才笑道:「你這是什麼話呢?心裡如果不歡喜,我也不願意和你在一起頑耍了。」

  他說到這裡,猛聽得東邊梧桐樹下,飛起一樣東西來,怪叫了兩聲,飛得不知去向,他嚇得無地可鑽,忙埋怨明兒道:「我說不要出來,你偏要出來,怪害怕的。」

  她慌地哄他道:「好兄弟,你不要怕!方才飛的那東西,一定是野雉。」

  小才說道:「管它是什麼,我們回去吧!」

  她忙摟住他說道:「你不須急,我還有幾句話和你說呢。」

  小才急道:「親娘,你有什麼話,只管說罷!我要被你纏死了!」

  她附著他的耳朵說了一會,小才翻起眼睛說道:「那麼,就算恩愛了嗎?」

  她笑道:「是呀!那才算恩愛呢。」

  小才道:「我們就來試試看。」

  明兒便寬衣解帶。二人就實行交易了一回,小才少精無力地問道:「怎麼?這也奇怪極了,我從來還不知道這樣的趣味!」

  她坐起來,把粉臉偎著小才的面孔,笑問道:「你說如何?」

  小才滿口贊道:「果然有趣極了!」

  二人坐在草地上,南天北地地又談了一會子,小才忽然問道:「姐姐,我有一樁事情始終不明白,人家討了老婆,怎的就會生出小兒來呢?」

  她笑道:「癡子,虧你到了十六七歲,怎麼連一點事情都不曉得,你要知道人家生小兒,就是我們方才做的那個玩意兒。」

  他拍手笑道:「原來原來原來是這樣的,我還要問你,人家本來是兩個人做那勾當的,怎的反是一個人生小孩呢?而且全是女人家生的,我們男人從沒看見過生小孩,這又是什麼道理呢?」

  她笑道:「誰和你來纏不清,連這些都不曉得,真是氣數,不要多講了,我們回去吧。」

  他笑道:「好姐姐,你回去也和小平去弄一回,看他舒服不舒服?」

  她聽了這句話,兜頭向他一啐道:「你這個糊塗種子,真是天生不該生,地不該長,怎的這樣地油蒙了心,說出話來,不曉得一些高下呢?」

  他笑道:「姐姐,肯就肯,不肯就算了,急的什麼呢?」

  她見他這樣呆頭呆腦的,不覺又好氣,又好笑,又深怕他口沒遮攔露出風聲來,可不是玩的,忙哄他道:「兄弟,你不曉得,我和你剛才做的這件事,千萬不能告訴別人!」

  他翻起白眼問道:「告訴別人怎樣?」

  她恐嚇道:「如果告訴別人,馬上天雷就要來打你了。」

  他用手摸著頭說道:「好險好險!

  還虧我沒有告訴別人;不然,豈不是白白的送了一條性命嗎?」

  她笑道:「你留心一點就是了。」

  他又笑問道:「我方才教你和小平去弄一會子,你為什麼現出生氣的樣子來呢?」

  她正色說道:「你曉得什麼?這件玩意,豈能輕易和人去亂弄的嗎?」

  他笑道:「怕什麼,橫豎不是一樣的?」

  她急道:「傻瓜,我老實對你說罷,他小呢,現在不能夠幹那個玩意兒呢。」

  他問道:「幹了怎樣?」

  她笑道:「幹了要死的。」

  他嚇得將舌頭伸出來,半晌縮不進去。停了一會,哭喪著臉說道:「姐姐!你可害了我了,我今天不是要死了嗎?」

  她笑道:「你過了十五歲,就不要緊了。」

  他聽了這話,登時笑起來了。

  她說道:「我們到外邊去摘杏子罷!」

  他道:「可不是呢,如果沒有杏子回去,小平一定要說我們幹什麼的了。」

  她也不答話,和小才一直出了後園門,走到兩棵杏子樹下,小才笑道:「你上去還是我上去呢?」

  她笑道:「自然是你上去!」

  小才撩起衣服,像煞猢猻一樣爬了上去,她站在樹根底下說道:「留神一點,不要跌了下來!」

  小才嘴裡答應著,手裡摘著,不多時摘了許多的杏子。用外邊的衣服兜住,卸了下來,自己也隨後下來。向她說道:「姐姐,我們回去吧!」

  她向小才說道:「你先進去吧!我要解手去。」

  小才點頭進去了。

  她走到東邊一個荼蘼架下面,扯起羅裙,蹲下身子,一會子完了事,剛要站了起來,這時後面突來一個人將她憑地抱起,往東走了幾步,將她放下。她又不敢聲張,偷眼往那人一望,原來是個十九歲多的少年,生得凶眉大眼,滿臉橫肉,向她獰笑道:「今天可是巧極了,不要推辭吧!」

  她曉得來者定非好意,無奈又不能聲張,只得低頭無語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,那個人竟像餓虎擒羊一般,將她往地上一按,她連忙喊道:「你是哪裡來的野人,趕快給我滾去。」

  話還未了,瞥見那人颼地拔出一把刀來,對著她喝道:「你再喊,馬上就給你一刀!」

  她可嚇得魂落膽飛,還敢聲張麼。霎時間,便任他狂浪起來。一會事畢,那人摟著她又親了一回嘴,才站直來走了。

  她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,心中倒反十分愉快。因為小才究竟年輕,不解風流,誰知無意中倒得著一回趣。她慢慢地走進園門,又朝外邊望望,那人早巳不知去向。

  她順手將門關好,走到書房裡,只見小才和小平兩個人掏著杏子,滿口大嚼。見她進來,小才忙問道:「你到哪裡去了,到這會才來?」

  她一笑答道:「我因為看見一隻野兔,我想將它捉來玩玩,不想趕了半天,竟沒有趕上,放它逃了。」

  小才笑道:「你這人真癡,兔子跑起來能夠追上風呢,你就趕上了嗎?」

  她笑道:「我見它頭埋在草窠裡,當它是睡著呢,從背後抄上去,不想它來得乖覺,忽然跳起來就逃去了。」

  他們正在談話之間,猛聽得更樓上,當當當地連敲四下子,她才將閒話丟開,別了他們,一徑向前面而來,將門一重一重地關好,上了麗華的繡樓。進了房,但見他兩個交頸鴛鴦,正尋好夢,她一想再遲,恐怕要露出破綻來,忙走進來,輕輕地將二人推醒,說道:「天要亮了,你可不能再耽擱了!」

  二人聽說這話,連忙起身,披衣下床。

  明兒走過來,替麗華幫著將衣裳穿好。劉文叔這時也將衣服穿好,推窗一望,但見霧氣重重,月已掛到屋角,東方漸漸地露出魚肚的色彩。他忙將窗子關好,走到床前,向麗華深深一揖,口中說道:「荷蒙小姐垂愛,慨然以身相許,劉某感謝無地,刻骨難忘。惟望早酬大志,寶馬香車,來接小姐。」

  這正是:無限春風成一度,有情鶼鰈訂三生。

  要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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