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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煉劍術姣姵請遲婚 醫刑傷娥姁甘墮志(2)


  劉邦道:「我本是來此避禍,自然權且安身。今有小姑娘伴我寂寞,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,惟此山高淩霄漢,居處雖有,酒食又從何地沽買呢?」

  姣姵道:「此處離開東山,僅有數裡。那裡有個小小村落,都是打獵謀生的人家。尋常食物,那裡都有,郎的飲食起居,我會經理。」

  劉邦聽了,更是高興。

  及至天黑,劉邦要與姣姵共枕,姣姵道:「我與郎同床各被如何?」

  劉邦聽了,甚不以為然道:「我與娘子,既遵岳母的留言,已有名義,你又何必這般拘謹呢?」

  姣姵聽了,便紅了臉道:「我現在方練劍術,將要工程圓滿的時期,況且年未及笄,不知人事,燕爾之好,請俟異日,我郎幸勿見逼!」

  劉邦哪裡肯聽,便自恃尚有幾斤蠻力,悄悄地趁姣姵一個不防,忽地撲上前去抱她。誰知只被姣姵用手輕微地一推,早已跌至床下,幸有被褥相襯,不致受傷。

  此時姣姵忙又趕到將他扶起,含笑道:「我的薄技,去到深宮報仇雪恨,似尚不足,與郎為戲,卻是有餘。奉勸我郎暫忍一時,且待我將劍術練成之後,那時身已長成,正式抱衾,奉侍我郎便了。」

  劉邦知非其敵,只得依她。

  過了幾時,有一日,姣姵已往後山打鳥,備作劉邦下酒之肴。劉邦一個人正在家中閑著無事,忽見門外匆匆地走進一位妖滴滴的少婦,身邊還攜著兩個孩子,定睛看時,不覺大驚。

  諸君,你們且猜一猜此婦是誰?原來正是異日身為漢室第一代後妃的呂娥姁便是。此時劉邦一見他妻攜子女二人尋來,嚇得變色問她道:「賢妻單身,怎麼能夠尋到此山來的?快快與我言知,使我放心。」

  娥姁聽了,先命子婦見過父母,方始坐近劉邦的身邊說道:「妾雖無能,已經代君身入囹圄,受盡刑法。但是君身躲於何處,我只要按圖索驥,一望便知。」

  劉邦聽了,似信不信地道:「賢妻莫非能知過去未來的算術不成?」

  娥姁聽了搖首道:「算術雖然不會,我幼時曾習望氣之術,凡是天子氣,結於空中,現出氤氳五顏之色,其下必有天子居在那裡。所以無論君在何地,我自會一尋便著。」

  劉邦欣然道:「有這等事來麼!我聞始皇常言東南有天子氣,所以連番出巡,意欲厭勝。難道始皇已死,王氣猶存,我劉邦獨能當此麼?」

  娥姁道:「天下乃天下之天下,有德者居之。君生有異相,安知必無此事的呢?不過為今尚是苦未盡,甘未來的時候。君闖下大禍,反而安居此地,妾身的苦頭,真是吃得夠了。」

  劉邦道:「你的那位蕭何叔叔,他在縣裡難道就袖手旁觀,讓你吃苦麼?」

  娥姁道:「蕭叔叔起先赴咸陽公幹,今始回來。此次我能夠出來尋你,正是他的力量。」

  劉邦道:「罪不及拿,今古一例。況且你是替夫代押,又非本身犯了奸案,縣裡怎好不分皂白地動刑起來?」

  娥姁聽了,陡然一陣傷心,一邊淌著淚,一邊將她所受之苦,從頭至尾,詳詳細細說了出來。

  「我那天正在家中幫同婆婆料理中饋,那時並未知道你已放走人犯。忽見來了一班差役,穿房入戶地口稱前來拿你。我也以為一身做事一身當,故而並未躲避。那班差役,一見你不在家中,不能銷差,便把我捉去。」

  劉邦聽到此地插嘴道:「我知闖了大禍,深恐累及於你,我就馬上回來接你同逃。後遇一個村人,他對我說,你們都已避往他處,所以我只得逃到此間。」

  娥姁不信道:「你這話便是敷衍我的說話,我們何嘗避開,真的避開,又何至於被捉?你果回來,無論誰人說什麼話,我也得回家看看真實的情形呀!我還在次,家中還有你的二老呢。」

  劉邦道:「你不信,我也不申辯,日後自知。你可知那條大白蛇,又是誰把它剁成兩斷的呢?」

  娥姁失驚道:「我在獄中的時候,倒是聽人說過此事。我那時想想,一則你既沒有回來過,這種必是謠傳;二則你的武藝有限,怎會斬了這條大蛇?照這樣說來,真的回來過了。」

  劉邦聽了,便將他所做的事情,反先講與娥姁聽了。娥姁聽到白帝子、赤帝子的說話,倒也歡喜。及聽到他的丈夫,已納此間這個姣姵姑娘作妾,不禁又起醋意。於是一把眼淚,一把鼻涕的,怨恨他的丈夫無情。

  劉邦忙又將自己與姣姵雖有名義,並未成婚的說話,細細地告知了她。她聽得姣姵既能全貞,又有武藝,始將醋氣稍平。忽又想起她自己獄中所作之事,未免有些對她丈夫不起,良心一現,始對劉邦道:「此女既不當夕,尚知大體,我又看她是位孝女,只好姑且承認她了。」

  劉邦道:「我的事情,已經全部告知你了。現你既然承認了她,且等她打鳥回來,我便命她與你行禮。你此刻快先把見官的事情,告訴我聽。」

  娥姁聽了,忽又將她的嫩臉一紅道:「我呂娥姁做了你的妻子,真是冤枉。我那時一到衙門,一則以為有蕭家叔叔照應,二則無非將我這人作押罷了。豈知那個瘟官,不講情理,一見將我拿到,逼著要我供出你的藏身之所,我當時真的不知你在何處,自然沒有口供。那個瘟官,便喝令差役,褪去我的下裳,將我赤身露體的,撳在地下就笞。我這人雖非出自名門,倒也嬌生慣養,真正是顆掌珠,怎能受得住那種無情的竹板。當時的淒慘情狀,也只有流紅有血,挨痛無聲二語可以包括。笞畢之後,押入女監。」

  劉邦聽到此地,只氣得雙足亂跺地道:「糟了糟了!我劉邦也是一位現任亭長,你總算是位夫人,竟被那個狗官,當堂裸責,試問我劉邦將來拿什麼臉去見人?」

  娥姁一見劉邦對她如此重視,想起獄中失身之事,若為丈夫知道,必傷無妻的感情,忙在腹中編排一番說話,方又接下去說道:「我入了女監之後,身上刑傷痛夢,惟有伏枕呻吟。那時身邊又沒銀錢鋪排監中的費用,萬般虐待,一言難盡。過了幾天,忽有一個男監役,串通女役,私來調戲於我。」

  劉邦不待她說完,急攔著她的話頭問她道:「那個男役,怎麼調戲於你?難道你你你……「娥姁也不待劉邦問完,忙說道:「你放心!我又不是那班無恥的婦女,那時自然破口將他們大罵一頓。我既已存著拼死無大難的決心,他們雖狡,卻也無法奈何於我。不料世上也有好人,又來一個書吏,叫做什麼吳其仁的,憐我刑傷厲害,替我延醫醫治。醫愈之後,此人絕跡不來。」

  劉邦道:「這姓吳的是誰呢?我似乎知道縣裡沒有這人。」

  娥姁道:「此人是我恩人,我將來必要報答他的。你真的想不起此人麼?」

  劉邦複仔細地想了半天,依然想不出此人。

  說也好笑,此人真是並無其人,乃是娥姁胡謅出來騙劉邦的。其實呢,娥姁入監之後,便有那些男役前來調戲她,她當時真也不從。後因種種虐待威迫,吃苦不過,只得失身。失身以後,那班情人,愛她多情美貌,真的替她延醫醫治。傷癒之後,自然不再吃苦。她的初意,原想老實告知劉邦。嗣見劉邦對於她的受笞,已說沒臉見人,逼奸之舉,那還了得,所以謅出胡言。劉邦從前不是說過烏龜頭銜,不敢承擔那句話的麼?

  他居然也像孔老夫子說的,夫人不言,言必有中起來。皇帝的口風,如此毒法,倒也奇事。再說劉邦一時想不起那人,只得罷休。又因他妻子說得如此貞節,自然相信。就在這時,忽見姣姵笑眯眯地一個人空手回來。劉邦此時也來不及問她何以空手而回,所笑又為何事,只叫她快快參見嫡妻。姣姵奉了母命,本願作妾,所以也就極恭順地以妾禮拜見娥姁見她年未及笄,又很識理,倒也甚是投機,並將自己種種的事情,全行告知姣姵。姣姵聽畢之後,方才對他們夫妻笑著說出一件極奇突的事情來,正是:室有賢姬無足喜,溪生怪物實堪驚。

  不知姣姵究竟講的一件什麼怪事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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