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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二回 光緒帝飲恨賓天 慈禧後戒煙宴駕(1)


  話說光緒帝見皇后突然就走,怕他去告訴太后,忙上前拉她。誰知皇后一不留神,那腳被門檻一絆,跌倒在地,頭上跌下一根白玉簪子。瑾妃眼快,忙要伸手去接,那知已來不及,啪的一聲,跌為三段。皇帝看她真是去見太后,便冷笑道:「你去,你去。」

  皇后也不回答,竟自走了。次日,太后果然傳皇帝過去,訓斥了一番。皇帝心中,更為難受。回到瀛台,更借酒澆愁。整天的喝,漸漸身體疲弱,大不如前。這一日皇帝正與瑾妃同桌吃飯之際,太后忽派小太監來,將瑾妃傳去。皇帝等了半日,才見瑾妃回來,只見她頭髮蓬鬆,淚痕滿面。皇帝問她為什麼事這般狼狽。瑾妃哭道:「太后將奴才傳去,不知為了何事,訓斥了一番,還要打我,奴才再三哭求,才免了打啊!」

  皇帝聽了瑾妃之言,只微微地將頭點了幾點。這時忍不住咳起來,「哇」的一口鮮紅,直噴在胸前,濺了一大塊。瑾妃大驚,忙將皇帝扶到床上,趕派太監去奏知西太后。太后聞奏,急來到瀛台,走進皇帝的寢室。只見皇帝面如白紙,喘咳不息。太后忙上前安慰著道:「好兒子,你要自己保重才好呢!我是風前之燭,能有幾時活著,將來的責任都在你的身上呢!」

  皇帝聽了太后之言,眼中流淚,嘴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。太后忙傳御醫來替皇帝診治。御醫來到,跪請兩宮安畢,就向皇帝請脈,診了半晌,然後下去開方。開好了呈上來,太后見那脈案上所說的,無非是積弱之症,但無大礙,宜以清補之劑,以資調養。太皇說:「太醫的話很對,快些煎服。」

  太后又坐了一刻,見皇帝仍是默默無言,便退回宮去,皇帝服了御醫的藥,過了四五天竟自好了,只是身體總未復原吐血之症,亦時發時愈。到了這年冬天,光緒帝已骨瘦如柴,神形俱失。太后也時常對人說起,總說皇帝的病,只怕不得好了。

  第二年春初,革命党黃興、胡漢民領著法國軍官與安南同志二百余人襲取鎮南關,連占三要塞,收集降卒。合了大山之淺,會攻龍州。佔據三炮臺。與廣西提督龍濟光,陸榮延等數千之眾,連戰七晝夜複以眾寡懸殊敗退安南,經過諒山地方,偵探得報雲貴總督嶺春煊便與法國政府交涉,逐出安南。

  黃興領著二百余人出安南,橫行于欽、廉、上思一帶。轉戰數月,所向無敵,清兵聞而生畏,威名大著。後以彈盡援絕而退。西太后得了這種消息,雖然見清兵獲勝,與大局無關,但因革命黨屢次興兵,頗為可慮。又因朝中老臣,相繼凋謝,種種政事,都要自己操心。

  此時太后年紀已高,更嫌勞累便不似從前般的康健了。皇帝這時,更為疲弱,又因國事如此,心裡愈覺愁悶,那病也越難好了。延至夏天,皇帝的精神,倒好了點。那一天晚上,皇帝在瀛台乘涼,忽然感受風寒,頭昏目眩,倒在躺椅上,氣喘不止,漸漸地急促起來。瑾妃一面替他按摩,一面令小太監飛奏太后。太后聞奏,已同太醫來了。

  診斷已畢,太醫便奏道:「皇帝的病,因元氣已傷,動了肝風,所以氣喘不止,倘然這般的不止,還須防昏厥。」

  一時七八個太醫,都一樣的說法。太后聽了太醫之言,也不覺著急,於是命瑾妃小心侍候。自己匆匆回到養心殿,立刻召見軍機大臣連夜進宮,奕劻徐桐袁世凱張之洞等一班軍機大臣忙進宮去,見了太后,行禮已畢。太后就將皇帝病體沉重的話,對眾臣宣佈一遍。又說道萬一皇帝有個山高水低,這大統應該誰承繼呢。

  慶親王奕劻奏道,前立之溥雋,現已廢為庶人,當然不能再繼了,但仍以溥字一輩為宜。太后點頭道:「我也曾思過了,溥字輩中,除醇親王之子溥儀外,餘皆不甚合宜。不知爾等意思如何。」

  奕劻磕頭奏道:「那是國家大事,自然是老佛爺宸衷獨斷,何必詢及臣下。」

  徐桐道:「慶親王之言甚是。太后道:「說雖如此,但大權究歸如皇上,我不過訓政而已。今我決然下命,將來不怕他們另起波折嗎?」

  奕劻忙奏道:「那可不必過慮,到了臨時,再行解決不遲。」

  太后正與眾計議,忽聽太監奏道,主子已昏暈過去了。太后大驚,忙同奕劻等來到瀛台。只見光緒皇帝面如白紙,兩眼直視。瑾妃含著一泡眼淚,嗚嗚咽咽地哭喚著。皇后也聞信趕來,見皇帝這樣,也不免流下眼淚。太后忙叫眾不必驚慌,皇帝是氣厥過去,等一刻自然會醒過來的。又忙叫傳太醫。一會兒太醫來了,進內請脈,奏道:「聖體大虧,故而昏厥,幸而尚無大礙,是不要緊的。」

  太醫立刻配過藥來。瑾妃親自動手,煎好了藥,慢慢給皇帝服下。又過了一刻,皇帝神色,又複了原狀,太后皇后及奕劻等這才退出。皇帝自眾人走了,才回過身來,瞧著瑾妃眼中流淚說道:「我的病是不能好的了。」

  瑾妃忙伏在枕邊,輕輕地說道:「皇帝保重貴體要緊,不可傷悲。有什麼話,請明天再說罷了。」

  皇帝微微搖頭,伸出那骨瘦如柴的手來,握住瑾妃的玉腕,喘著說道:「我是快死的人了,今天我有幾句要緊的話,想同你說,今天若不再說,明天就不能說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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