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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九回 舉喪儀慈禧抗法 爭典禮恭王免職(2)


  延勳奏道:「皇太后如以文宗顯皇帝為皇帝,以孝貞顯皇后為皇后,自應照例行禮。如其不然,似乎可以不必行禮。臣等請皇太后即下懿旨,罷免臣等官職,禮單亦可擲遠。」

  延勳這幾句話,更說得針針見血,都刺在太后的心中,太后好不難受。慈禧太后連一句話也回答不出。愣了半天,咬牙切齒地說道:「你們下去,我行禮就是了。」

  延勳李鴻藻忙磕頭退下。可憐她把那李鴻藻已嚇得汗流浹背,面無人色。出得宮來,到了禮部衙門,李鴻藻說道:「我們二人的性命,只怕保不住了。」

  延勳冷笑道:「大丈夫死或重如泰山,咱們職司典禮,若不抗爭,不但遺笑後人,且何以見列祖列宗於地下。縱有不測之禍,這一死也同泰山之重了。」

  李鴻藻被延勳一說,又羞得面紅耳熱,默默無言。那慈禧太后被恭親王延勳二人,據理力爭之後,深恐人心不服,不便再行爭執,只得遵守祖例,替慈安太后行禮。但是心中恨極了恭親王與延勳二人,總要想法子去收拾他二人。對於慈安太后的大喪,也是雞蛋裡尋骨頭,諸事儉約,不叫慈安太后死後大出風頭。

  大喪過後,慈禧太后處處存心,專找恭親王的錯處。因恭親王在諸位親王大臣之中資格最老,又是先朝顧命大臣。此人在朝,諸事必多掣肘,便常常和李蓮英商議,要革恭親王的職。但恭親王奉公守法,辦事又極公正,從無失職的事,便要去他,也無從藉口。

  恰巧雲南報銷帳目錯誤,慈禧太后召見孫毓汶時,便向孫毓汶說道:「近日恭親王恃寵專權藐視朝廷,我聽說雲南報銷,恭親王、寶均等均受了賄賂,你是朝廷重臣,豈可袖手旁觀命你秘密調查,實行參奏,我自秉公辦理。」

  孫毓汶叩首遵旨,就借題奏參。又因中法戰事發生,說他議和失策,把一個罪名,全個兒擱在恭親王的身上。慈禧太后趁此機會,便將恭親王等一班大臣,凡是從前與慈安太后的同黨,一齊革職。以為一網打盡之計,便含含糊糊下了一道上諭,說得文不對題,那上諭說道:

  「內閣奉上諭,朕欽奉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皇太后懿旨,現值國家之氣未充,時艱猶钜,政多叢脞,民未敉安。內外事務,必須得人而理,而軍機處實為內外用人行政之樞鈕,恭親王奕訢等始尚小心匡弼,才則委蛇保榮。近年爵祿日崇,因循日甚,每天朝廷振作求治之意,謬報成見,不肯實力奉行。屢經言者諭列,或目為擁蔽,或劾其委靡,或謂簋簋不飭,或謂昧於知人。

  本朝家法綦嚴,若謂其如前代之藕權亂政,不惟居心所不敢,亦賓法律所不容,只以上數端。貽害實非淺鮮,若不改圖,專務姑息,何以仰副列聖之偉業貽謀,將來皇帝親政又安能臻諸上理,若竟照彈章,一一宣示,即不能覆議親貴,亦不能曲全耆舊,是豈朝廷寬大之政。所忍為哉,言念及此,良用惻然,恭親王奕訢,大學士寶均人值最久,責備宜嚴,姑念一系多病,一系年老,茲特錄其前勞,全其未路,奕訢著加恩,仍留世襲罔替。親王,賞食全俸,開去一切差使,並撤去恩加雙俸,家居養疾;寶均著原品休致,協辦大學士吏部尚書李鴻藻,內廷當差有年,只為囿於才識,遂致辦事竭蹶,兵部尚書景廉,只能循分供職。經濟非其所長,均著開去一切差使,降二級調用。

  工部尚書翁同龢,甫直樞廷適當多事,惟既別無建白,亦有應得之咎,著加恩革職留任,仍在毓慶宮行走,以示區別朝廷于該王大臣之居心辦事,默察已久,知其決難振作,誠恐貽誤愈重,是以曲行矜全,從輕予譴。初不因常一眚之微,十臣一疏之劾,遽將親藩大臣,投閑降級也,嗣後內外臣工務當痛戒因循,各據忠悃,建言者秉公獻替,務期遠大,朝廷但察其心,不責其跡,苟於國事有補,無不虛衷採納,僅有門戶之弊,標榜之風,假公濟私,傾軋攻計,甚至卑鄙為人驅使,就中受賄,必當立決其隱,按法懲治不貸,將此通諭知之,欽此。」

  ***

  那些被革的大臣們,見了上諭心中雖然不平,只因天語煌煌,也無可奈何,都忍氣吞聲退出了軍機處。這時國內的人民,因恭親王內則引用倭仁,整理朝政。外則引用曾國藩等,平定胡匪,剷除三奸,與英法議和,使京城不受塗炭,實乃國家有功之臣。而慈禧太后只因恭親王擅殺安得海,及強迫穿孝行禮,遂心中不悅,輕輕加了委靡不振的攻語,將恭親王逐出軍機處,未免太不公平,都暗中誹議。

  恭親王退出軍機處以後,便有左中允錫鈞,左庶子盛昱等數人上了奏摺,略謂皇太后不應以莫須有之事,擅免親貴大臣,設使危及社稷,誰實其咎等語。慈禧太后因群臣力爭不得已又下一道上諭,以醇親王奕譞,管理軍機處事務,遇有重要之事,須與恭親王商酌然後施行,在慈禧太后的意思,不過是以醇親王做個傀儡,凡事皆由自己獨行獨斷,免得內外大臣多所猜慮,卻不料因為這件事,又生起許多事非。

  正是:一朝大權成獨裁,五位樞臣免職回。

  欲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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