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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回 介子推守志焚綿上 太叔帶怙寵入宮中(4)


  襄王本意欲取悅隗後,怎好不准其奏,即命將士重整圍場。隨後解下繡袍。原來袍內,預穿就窄袖短衫,罩上異樣黃金鎖子輕細之甲。腰系五彩純絲繡帶。用玄色輕綃六尺,周圍抹額①籠蔽鳳笄②,以防塵土。腰懸箭箙,手執朱弓。妝束得好不齊整!有詩為證:

  花般綽約玉般肌,幻出戎裝態更奇。
  仕女班中誇武藝,將軍隊裡擅嬌姿。

  〔①抹額:束在額上的巾。
  ②籠蔽鳳笄:紮緊頭髮。〕


  隗後這回裝束,別是一般丰采,喜得襄王微微含笑。左右駕戎輅以待。隗後曰:「車行不如騎迅。妾隨行諸婢,凡翟國來的,俱慣馳馬。請于王前試之。」

  襄王命多選良馬,韝勒停當。待婢陪騎者,約有數人。隗後方欲跨馬,襄王曰:「且慢。」

  遂問同姓諸卿中:「誰人善騎?保護王后下場。」

  甘公帶奏曰:「臣當效勞。」

  這一差,正暗合了隗後之意。待婢簇擁隗後,做一隊兒騎馬先行。甘公帶隨後跨著名駒趕上,不離左右。隗後要在太叔面前,施逞精神。太叔亦要在隗後面前,誇張手段。未試弓箭,且試跑馬。隗後將馬連鞭幾下,那馬騰空一般去了。太叔亦躍馬而前。轉過山腰,剛剛兩騎馬,討個並頭。隗後將絲韁勒住,誇獎甘公曰:「久慕王子大才,今始見之!」

  太叔馬上欠身曰:「臣乃學騎耳,不乃王后萬分之一!」

  隗後曰:「太叔明早可到太后宮中問安,妾有話講。」

  言猶未畢,侍女數騎俱到。隗後以目送情,甘公輕輕點頭,各勒馬而回。恰好山坡下,趕出一群麋鹿來,太叔左射麋,右射鹿,俱中之。隗後亦射中一鹿。眾人喝采一番。隗後複跑馬至於山腰,襄王出幕相迎曰:「王后辛苦!」

  隗後以所射之鹿,拜獻襄王。太叔亦以一麋一鹿呈獻。襄王大悅。眾將及軍士,又馳射一番,方才撤圍。禦庖將野味烹調以進,襄王頒賜群臣,歡飲而散。

  次日,甘公帶入朝謝賜,遂至惠後宮中問安。其時隗後已先在矣。隗後預將賄賂,買囑隨行宮侍,遂與太叔眉來眼去。兩下意全,托言起身,遂私合於側室之中。男貪女愛,極其眷戀之情。臨別兩不相舍。隗後囑咐大叔:「不時入宮相會。」

  大叔曰:「恐王見疑。」

  隨後曰:「妾自能周旋,不必慮也!」

  惠後宮人,頗知其事。只因太叔是太后的愛子,況且事體重大,不敢多口。惠後心上,亦自覺著,反吩咐宮人「閒話少說。」

  隗後的宮侍,已自遍受賞賜,做了一路,為之耳目。太叔連宵達旦,潛住宮中,只瞞得襄王一人。史官有詩歎曰:

  太叔無兄何有嫂?襄王愛弟不防妻。
  一朝射獵成私約,始悔中宮女是夷①。
  〔①夷:夷人。貶稱為野蠻人。〕

  又有詩譏襄王不該召太叔回來,自惹其禍。詩雲:

  明知篡逆性難悛,便不行誅也絕親。
  引虎入門誰不噬,襄王真是夢中人!

  大凡做好事的心,一日小一日;做歹事的膽,一日大一日。甘公帶與隗後私通,走得路熟,做得事慣,漸漸不避耳目,不顧利害,自然敗露出來。那隗後少年貪欲,襄王雖則寵愛,五旬之人,到底年力不相當了,不時在別寢休息。太叔用些賄,使些勢,那把守宮門的,無過是內侍之輩,都想道:「太叔是太后的愛子,周王一旦晏駕,就是太叔為王了,落得他些賞賜,管他甚帳?」

  以此不分早晚,出入自如。

  卻說宮婢中有個小東,頗有幾分顏色,善於音律。太叔一夕歡宴之際,使小東吹玉簫,太叔歌而和之,是夕開懷暢飲,醉後不覺狂蕩,便按住小東求歡。小東懼怕隗後,解衣脫身。太叔大怒,拔劍趕逐,欲尋小東殺之。小東竟奔襄王別寢,叩門哭訴,說太叔如此恁般,「如今見在宮中。」

  襄王大怒,取了床頭寶劍,趨至中宮,要殺太叔。畢竟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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