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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第三十三回 宋公伐齊納子昭 楚人伏兵劫盟主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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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年春正月,宋襄公先至鹿上,築盟壇以待齊楚之君。二月初旬,齊孝公始至。襄公自負有納孝公之功,相見之間,頗有德色。孝公感宋之德,亦頗盡地主之禮。又二十余日,楚成王方到。宋、齊二君接見之間,以爵為序。楚雖僭王號,實是子爵。宋公為首,齊侯次之,楚子又次之。這是宋襄公定的位次。至期,共登鹿上之壇,襄公毅然以主盟自居,先執牛耳,並不謙讓。楚成王心中不悅,勉強受歃。 襄公拱手言曰:「茲父忝先代之後,作賓王家,不自揣德薄力微,竊欲修舉盟會之政。恐人心不肅,欲借重二君之餘威,以合諸侯于敝邑之盂地,以秋八月為期。若君不棄,倡率諸侯,徼惠於盟,寡人願世敦兄弟之好。自殷先王以下,鹹拜君之賜,豈獨寡人乎?」 齊孝公拱手以讓楚成王,成王亦拱手以讓孝公。二君互相推讓,良久不決。襄公曰:「二君若不棄寡人,請同署之。」 乃出征會之牘,不送齊侯,卻先送楚成王求署。孝公心中亦懷怏怏。楚成王舉目觀覽,牘中敘合諸侯修會盟之意,效齊桓公衣裳之會,不以兵車。牘尾宋公先已署名。楚成王暗暗含笑,謂襄公曰:「諸侯君自能致,何必寡人?」 襄公曰:「鄭許久在君之宇下,而陳、蔡近者複受盟于齊,非乞君之靈,懼有異同。寡人是以借重于上國。」 楚成王曰:「然則齊君當署,次及寡人可也。」 孝公曰:「寡人于宋,猶宇下也,所難致者,上國之威令耳。」 楚王笑而署名,以筆授孝公。孝公曰:「有楚不必有齊。寡人流離萬死之餘,幸社稷不隕,得從末歃為榮,何足重輕,而褻此簡牘為耶?」 堅不肯署。論齊孝公心事,卻是怪宋襄公先送楚王求署,識透他重楚輕齊,所以不署。宋襄公自負有恩于齊,卻認孝公是衷腸之語,遂收牘而藏之。三君于鹿上又敘數日,丁寧而別。 髯仙有詩歎曰: 諸侯原自屬中華,何用紛紛乞楚家? 錯認同根成一樹,誰知各自有丫叉? 楚成王既歸,述其事于令尹子文。子文曰:「宋君狂甚!吾王何以征會許之?」 楚王笑曰:「寡人欲主中華之政久矣,恨不得其便耳。今宋公倡衣裳之會,寡人因之以合諸侯,不亦可乎?」 大夫成得臣進曰:「宋公為人好名而無實,輕信而寡謀,若伏甲以劫之,其人可虜也。」 楚王曰:「寡人意正如此。」 子文曰:「許人以會而複劫之,人謂楚無信矣,何以服諸侯?」 得臣曰:「宋喜於主盟,必有傲諸侯之心。諸侯未習宋政,莫之與也。劫之以示威,劫而釋之,又可以示德。諸侯恥宋之無能,不歸楚,將誰歸乎?夫拘小信而喪大功,非策也。」 子文奏曰:「子玉之計,非臣所及。」 楚王乃使成得臣、鬥勃二人為將,各選勇士五百人,操演聽令,預定劫盟之計。不必詳說,下文便見。 且說宋襄公歸自鹿上,欣然有喜色,謂公子目夷曰:「楚已許我諸侯矣。」 目夷諫曰:「楚,蠻夷也,其心不測。君得其口,未得其心。臣恐君之見欺也。」 襄公曰:「子魚太多心了。寡人以忠信待人,人其忍欺寡人哉?」 遂不聽目夷之言,傳檄征會。先遣人於盂地築起壇場,增修公館,務極華麗。倉場中儲積芻糧,以待各國軍馬食費。凡獻享犒勞之儀,一一從厚,無不預備。至秋七月,宋襄公命乘車赴會。目夷又諫曰:「楚強而無義,請以兵車往。」 襄公曰:「寡人與諸侯約為『衣裳之會』若用兵車,自我約之,自我墮之,異日無以示信于諸侯矣。」 目夷曰:「君以乘車全信,臣請伏兵車百乘於三裡之外,以備緩急如何?」 襄公曰:「子用兵車,與寡人用之何異?必不可!」 臨行之際,襄公又恐目夷在國起兵接應,失了他信義,遂要目夷同往。目夷曰:「臣亦放心不下,也要同去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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