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義真大敗回建康


  六月,太尉劉裕始受相國宋公九錫之封。既承受命,詔崇立蕭氏為太妃,以郭靖為尚書令,王弘為僕射,傅亮、蔡廓為侍中,謝晦為右衛將軍,殷景仁為秘書,郭靖辭不受。景仁不為學,文敏有思致,口不談文,深達理體,至於國典朝儀,舊章記注,莫不撰錄,識者知其有當世之志。宋公劉裕,欲以世子義苻鎮荊州,張邵諫曰:「儲貳之重,四海所系,不宜居外。」

  乃以義隆為荊州刺史,以劉彥之、張邵、王曇首、王華等為參佐。義隆尚幼,府事皆決于邵,裕謂義隆曰:「曇首沉毅器度,有宰相之才也,汝每事諮之。」

  義隆拜辭劉裕而行。

  卻說夏王勃勃進據咸陽,長安樵采路絕,義真乃遣人入建康報父劉裕。裕聞之,使蒯恩召義真東歸,又以朱齡石去守關中。謂齡石曰:「卿至長安,可救義真,輕裝速發出關,然後徐行。若關中必不可守,可與義真俱歸。」

  十一月,朱齡石至長安,時義真將士大掠而東還,多載寶貨子女,方軌徐行。一日不過十裡,傅玄之諫之弗聽。赫連璝率眾追之,蒯恩斷後,力戰連日。至青泥,又與璝戰,大敗,為夏兵所擒。義真左右皆散,獨逃草中。參軍段光追尋得之,束之于背,單馬而歸。義真曰:「今日之事,誠無算略,然丈夫不經此,何以知艱難?」

  勃勃欲傅玄之降,玄之不屈,叫駡而死。勃勃積人骸為京觀,號「髑髏台」。長安百姓皆懼勃勃來攻。朱齡石焚宮殿,奔潼關,夏王以兵追殺之。勃勃入長安,大饗將士,舉觴囑王賈德曰:「卿往日之言,至期而驗,可謂算無遺策矣!」

  裕聞青泥之敗,未知義真存亡,怒甚,刻日北伐,謝晦諫以士卒疲敝,請俟他年。鄭鮮之亦言:「今諸州大水,民食困乏。三吳群盜攻沒諸縣,皆由困於征伐故也。江南士庶,引領頤以望返旆。聞更北出,不測退期,巨恐反顧之憂,更在腹心也!」

  裕知義真回,事乃止。但登城北望,慨然流涕而已。以段宏為黃門侍郎,毛德祖守蒲阪。

  十一月,彗星出「天津」入「太微」,經「習匕鬥」絡「紫薇」,八十餘日而沒。魏王嗣召諸儒術士問之,曰:「彗星所出,今四海分裂,咎在何國,朕甚畏之,卿等無隱。」

  崔浩曰:「災異之興,皆象人事,無釁又何畏焉?昔王莽將篡,星亦如之;而今國家主尊臣卑,民無異望,晉室陵夷,危亡不存,彗之為異,其劉裕將篡之應乎?」

  魏王悅之。

  卻說當夏王勃勃既即位于長安,聞韋祖思賢而忠正,乃遣人征之。韋祖思懼其殘暴,只得隨使人入長安,早朝拜舞,恭謹過禮。勃勃大怒曰:「吾以國士征汝,奈何以非類處吾?汝昔不拜姚興,何獨拜我?我今未死,汝猶不以我為帝王,吾死之後,汝輩弄筆,當置吾何地耶?」

  遂將出殺之,群臣無不冤之。勃勃于長安置南台,以子赫連璝錄南台尚書事。勃勃欲領文武振旅而還統萬,造宮殿大成,改元為真興元年,刻石都南,頌其功德焉。群臣請都長安,夏王勃勃曰:「朕豈不知長安帝都,沃饒廣固,然統萬距魏境才百餘裡,朕在長安,統萬必危;若在統萬,則魏必不敢濟河而西,諸卿適未見此耳!」

  乃置南台于長安,以赫連璝錄尚書事而還。勃勃性驕虐,視民如草芥,常置弓劍於側,群臣近視者鑿其目,笑者抉其唇,諫者先截其舌,然後斬之。

  三月,劉裕誅晉室之有才望者,司馬楚之叔兄皆死。楚之亡匿蠻中,及從祖休之奔秦,楚之乃亡之汝、穎間,聚眾以謀復仇。楚之少有英氣,折節下士,有眾萬余,屯處長社。裕使沐謙往刺之,楚之愛士,待謙甚厚,謙未得間,乃夜稱疾,欲因楚之問疾而刺之。楚之果自齎藥往視,情意甚駕,謙不忍發,乃出匕首,以狀告曰:「將軍深為劉裕所忌,使我刺你,吾不忍也。願勿輕率,以自保全!」

  遂委身事之,為之防衛。楚之乃以兵轉屯柏穀塢以防之。

  西涼地震星隕,時涼公李歆用刑過嚴,又好治宮室,從事中郎張顯上疏曰:「涼土三分,勢不久支。兼併之本,在於裕農;懷遠之略,莫如寬簡。今陰陽失序,風雨乖阻,是宜減膳徹樂,側身修道;而更繁刑峻罰,繕築不止,殆非所以致興隆也!沮渠蒙遜,胡夷之傑,內修政事,外禮英賢,攻戰之際,身先士卒,百姓懷之,樂為之用。臣謂殿下,非但不能平蒙遜,亦懼蒙遜方為社稷之憂也!」

  主簿範稱亦諫曰:「天之子愛人主,殷殷至矣!故政之不修,下災異以告我知之!改者雖危必昌,不改者雖安必亡。屬者謙德堂陷,效谷地裂,昏霧四塞,日赤無光。狐上南門,地頻五震,星隕建康,皆變異之大者也。昔年西平地裂,狐入殿前,而秦師奄至。姑臧門崩,而隕石於西土,梁熙見殺之。及段業稱制,三年之中,地震五十餘所;先王龍興,蒙遜篡弑之行。向前之成事,殿下所明知。願停罷官室之役,止遊戲之娛,禮賢愛民,以應天變。」

  皆不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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