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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毅據荊州謀反


  初,劉毅既有雄才大志,與劉裕俱興複晉室,自謂京城廣陵,功足相抗,雖權事推裕而心不服也。比先入朝,厚自矜許,朝士素望者,並多歸之。因與尚書僕射謝混、丹陽尹郗僧施深相結納。及鎮江陵,舊府多割以自廣。會遷荊州刺史,意欲謀反,與諸將議。忽部將田豈上言曰:「天下之貴,不易得之,務宜靜守,待其天時。目今劉裕挾天子而令諸侯,出師征伐,兵出有名,各以兵助,所以常勝;將軍發兵入朝,誰肯相應?

  為今之計,不如待劉裕遠征,乘虛入建康執天子,作詔書其罪,以兵討之,權歸與將軍,將軍若不從此計,禍族必至矣!」

  毅未及對,忽偏將王昱譖曰:「將軍興天下之計,田豈出不利之言,罪不容誅!」

  毅欲將豈斬之,眾官告免,遂枷扭送獄。恨曰:「吾若破得劉裕,明正汝罪!」

  言訖,即欲起兵。王昱進曰:「不可便起兵!丹陽尹郗僧施與將軍素交,將軍可作表奏帝,薦其為南蠻校尉,帝必以兵付郗僧施,然後以書與僧施,令其內應。將軍詐病,使令弟劉藩以書親去托尚書僕射謝混,表奏劉藩為兗州刺史,說公疾甚,以為副貳,待其受職,領兗州之兵前來,方可起兵殺入建康,則劉裕可擒,大功成矣。」

  毅曰:「然!」

  於是作書,登時使人去見謝混,薦僧施為南蠻校尉,及使弟劉藩去見尚書僕射謝混,代表奏求兗州刺史,二人皆受命而行去訖。

  卻說劉裕大會文武于講武堂,而對眾文武曰:「孤本庸才,始舉孝廉,不思微名於世耳。後罹天下大亂,是以託病隱居京口裡,乃築一草舍於京東四十裡,欲春夏讀書,秋冬射獵,為終天年之計,俟天下清平,方出仕耳。然不得如意,因賊謀反,朝廷征孤為參軍,幸破妖賊。某初意專欲為國家討賊立功,圖死後得題墓道曰:『晉故征東將軍劉裕之墓』,使不辱於祖宗,此平生之願足矣。遭桓玄之難,始與諸君興舉義兵,誅桓玄,取蜀破秦,又討擊燕超,摧破盧循,斬其父子,遂平天下。身為宰相,人臣之貴已極,今意望已太過矣。然劉家無孤一人,則晉祚已移,江南分裂多時矣。有一等愚人,見孤任重權高,妄相忖度,謂孤有異志,此言大亂道也。每欲委兵權歸國,歎無人可領此職也。孤若一旦求清素之名,必遺禍於國家矣!孤常想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,以服事殷周之德,其可謂至德也矣,此言豈可遺忘也,耿耿在心耳,孤安有操、莽之心哉?百官文武,必能知吾心也。」

  眾皆起拜曰:「雖伊尹、周公不及明公之心耳。」

  裕連飲十數杯,不覺沉醉。忽人報曰:「劉毅沾疾,使劉藩表奏郗僧施為南蠻校尉,以弟劉藩為兗州刺史,令其報來副貳荊州也,有使人送書與謝混。」

  裕聞知手腳慌亂,心中懼戰。

  言曰:「孤誤耳!」

  參軍王鎮惡曰:「明公在萬軍之中,矢石交攻之際,未嘗心動,今聞劉毅在荊州疾甚,表弟為兗州刺史,何失驚耶?」

  裕曰:「劉毅與吾同起,亦人中傑也!平生未得遂志。今錯授荊州,也是困龍入于大海,今使弟求兗州刺史,及薦郗僧施為南蠻校尉,其意欲為二人授吾兵前去謀反,孤安得不動心哉!」

  鎮惡曰:「明公神見萬里,某慮不及此也。為今之計,當如之何?」

  裕曰:「吾令人以書偽許,只說天子病重,數月不出設朝,待病稍瘥,奏請定職,使彼不變。然後可領五千兵,稱說謝混與劉藩在京謀反,盡皆誅之。吾點兵選日,汝連夜與龍驤將軍蒯恩以兵去討跋扈。」

  言訖,遣使持書去與劉毅。毅得裕書,見說許二人之職,只待晉帝疾瘥,毅心暗喜,賞使人回京去訖。

  卻說王鎮惡以兵五千來殺謝混及劉藩,時劉藩與謝混正坐在堂上飲酒,不及走避,被王鎮惡收斬首級,號令示眾,稱其謀反之由,引兵複回來見劉裕,回報收暫旋。裕曰:「二賊已死,宜急討劉毅。奈吾軍需未備,難以就行!」

  時王鎮惡曰:「明公若有事,請給二百舸與某,某同龍驤將軍蒯恩先行擒殺,以待公至。」

  裕從之,以二百舸與鎮惡、蒯恩二人,各授兵五千,與其先行。

  時劉裕以諸葛長民監留府事,疑其難獨任,又喚穆之曰:「長民不善,卿宜預防之。」

  言訖,領眾而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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