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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裕落魄遇聖僧


  卻說宋高祖武皇帝,諱裕,字德輿,小名寄奴,乃彭城縣綏輿裡人。姓劉,是楚元王交二十一世孫也。彭城原是楚都,故留裔家焉。晉氏東遷徙訖,劉氏移居晉陵丹徒之京口裡。裕夜生之時,神光照室,猶如白晝。及長,雄傑有大度,身長七尺六寸,風骨奇偉,僅識文字,不事廉隅小節,奉繼母以孝聞。

  常賣履為業,好樗蒱,為鄉閭所賤。獨琅玡王謐見其奇偉,深相敬耳。是時裕已二十餘歲,忽一日賣履,積有五日之糧,遂懶賣履,遂遊京口之竹林寺閑耍,偶因臥於講堂之前。

  卻說竹林寺眾僧會講佛法,忽見講堂毫光燦爛,僧人大驚,疑是火發,即忙呼集眾僧,令去救火。此時眾僧一發向前,來至講堂救火,並不見火,只見劉裕在講堂前臥下,上有五色龍光,火焰罩身。當時眾僧叫醒劉裕,具說與知而賀曰:「小僧嘗聞龍穿七竅,真命天子;蛇穿五孔,五霸諸侯,今金龍護子之體,子非諸侯,必帝王也!」

  裕聞言甚喜,乃謝曰:「上人無妄言,吾行止之時,嘗見二小龍附翼,或樵漁山澤,亦曾同侶,何足為奇?山野庸夫,亦不敢望,禪師何過贊也?」

  言訖,眾僧請裕飲茶,茶罷,裕遂辭僧回家。

  至次日,灶下無柴,裕乃取斧擔,往新洲上去伐獲。卻說新洲土神,見劉寄奴落魄,宋祚當興,乃化長蛇攔路,與之射傷,複變小童,傳授金瘡之藥,乃稽其王者之興。裕來至洲上,忽見大蛇長有數丈,在渚蟠屈。裕驚駭,以箭射之,蛇被箭傷,而遁入獲中。裕被嚇亦歸。至明日無柴,只得複往新洲去伐荻柴。及至洲上,忽聞荻中有杵臼之聲,疑往觀之,卻見童子數人,皆青衣立於荻中搗藥,裕怪問其故,童子答曰:「我王為劉寄奴所傷,在此合散敷之。」

  裕驚,佯挑曰:「汝王何不殺之?」

  童子應曰:「寄奴乃王者,不死不可殺也。」

  裕笑叱之。

  童子皆散,忽然不見。裕乃收其藥,認識之。返回家數日,將藥往下邳去賣。

  卻說黃龍長老知天下之真主在於劉裕,是以化為沙門,在道俟裕,指與功名。

  當裕賣履歸來,遇見沙門,沙門謂裕曰:「江表當亂,安之者其在君乎?君何行此?」

  裕曰:「禪師之言,正合吾意。

  奈吾身有賤疾,不敢投伍。」

  沙門又問曰:「君有何疾?吾教汝醫!」

  裕曰:「我少年有手瘡,積年不愈,因是無力。」

  沙門曰:「吾有黃藥,與君可將敷之,必然得好也。」

  言訖,將藥授裕,裕接了,沙門忽然不見。裕思半晌,疑必神助,乃拜謝天地回家。將沙門黃散敷之,一敷就愈,其手力更大,堪舉千斤,因是將其餘黃散及童子所遺之藥寶藏之,後每遇金瘡,敷之無有不愈。裕既得沙門之語,常懷在心。

  晉隆安三年十一月,孫恩聚眾據會稽作亂,劫掠郡縣,有會稽附郡太守王德即忙寫表,使人入朝奏知,求兵征討,使人領命去了。

  卻說晉安帝設朝,只聽得淨鞭三下響,果然文武兩班齊。只見文武百官,齊立丹墀,前八拜後八拜,中又八拜,三八二十四拜,揚塵舞蹈,山呼萬歲。君臣禮畢,晉帝在座上言曰:「卿各平身,有事出奏,無事退班。」

  於是群臣起立兩邊,忽黃門官引會稽使人直至金鑾拜舞已畢,呈上表章。晉皇披表讀訖大驚,謂使人曰:「汝宜星夜奔郡,令太守點兵,緊守城池,朕即發兵來應。」

  使人領命,拜辭出朝,即歸去了。當時帝問群臣曰:「今奸賊作亂,誰敢與吾興兵?」

  言未畢,群臣奏曰:「衛將軍謝琰、前將軍劉牢之,此二人智足多謀,陛下不如遣其前去征討,必然收服。」

  帝聞奏,即宜謝琰、劉牢之二人至,謂曰:「會稽妖賊孫恩作亂,遣卿等前去收服,卿宜領兵。竭力得勝回朝,封賞不輕。」

  二人聞命即時謝恩,出朝領兵。

  放下珠簾,眾文武各退班去了。

  卻說謝琰、劉牢之二人領兵十萬欲行,缺少一個參軍官,心下正自納悶,忽部下軍人出說曰:「吾鄉中有一心腹之人,乃是楚元王交二十一世孫也,姓劉名裕,小字寄奴,原居京口。

  此人幼讀兵書,長習武藝,有萬夫不擋之勇。身長七尺,細眼長髯,膽量過人,機謀出眾。笑齊桓、晉文無匡霸之才,論管仲、樂毅少縱橫之策,治兵仿佛孫、吳,運籌平欺洛、灌。若將軍這裡少參軍官,何不禮請他來,必然平服妖賊。」

  牢之聞之大喜,就令軍人以禮去請。軍人得令,連夜上馬來到京口,即見劉裕,俱道:「妖賊孫恩作反,朝廷差衛將軍謝琰、前將軍劉牢之領兵前去征討,二人令我前來,禮請足下為參軍,一同去征。文書緊急,火速要行。」

  裕聞大喜,即時收拾行李,跟同軍人上道,來至營前,忙引入軍中,拜見劉牢之。牢之見裕身長七尺,相貌魁偉,面如碧玉,五綹長須垂於腹下。牢之心中大喜,即便優禮相待,與之談論,應答如流,即拜為參軍,裕亦喜之不勝。於是牢之傳令三軍,望會稽進發,不日來到會稽城東五十裡,下住營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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