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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容德謀都廣固


  南燕王慕容德至兗州,正與諸將士議國事,忽然後燕王慕容盛遣使至,南燕王其侍郎張華曰:「天下非一人天下,有德者居之焉!陛下仁德日新,何用退讓?」

  於是南燕王德大悅。次日,引師南遷,北鄙諸郡悉來歸附。因是德僭即皇帝大位,改元為建平元年。

  次日宴會群臣,南燕王德酣飲,笑謂群臣曰:「朕雖寡德,恭己南面而朝諸侯,可方自古何等王也?」

  青州刺史鞠仲曰:「陛下中興之君,少康、光武之儔也。」

  南燕王德大悅,命左右賜鞠仲帛千匹。鞠仲辭曰:「陛下登禦之始,營建多般,留賞諸工,請存儲庫,臣不敢領。」

  燕王德曰:「卿知調朕,朕不知調卿乎!何故推辭!」

  韓範進曰:「臣聞天子無戲言,忠臣無敢妄對!今日之論,上下相欺,可謂君臣俱失也!」

  燕王德大悅,又賜韓範絹五十匹,因此忠言競進,朝多直土矣。

  旦日,燕王德與群臣出狩,幸齊城,登塋邱,望見一塚,因之問曰:「甚人之塚?」

  群臣答曰:「臣等不知,可問百姓。」

  德命左右去喚,百姓不敢入,使青州秀才晏謨入,燕王德問:「甚人之塚?」

  謨對曰:「乃大夫晏嬰之塚!」

  燕王德顧謂近臣曰:「禮,大夫不逼城葬,平仲古之賢人,達禮者也,而生居近市,死葬近城,豈有意乎?」

  晏謨對曰:「孔子稱臣先人賢則賢矣。平仲豈不知高其梁,豐其禮,蓋政在家門,故儉以矯世,存居湫隘,卒豈擇地而葬乎?所以不遠城者,猶冀悟平生意也。」

  燕王德大悅,遂問謨以齊之山川丘陵、賢哲舊事。

  謨曆對詳辨,畫地成圖呈上。燕王德深嘉之,拜晏謨為尚書郎。

  燕王德因饗晏,乘高遠矚,請祭平仲。顧謂尚書曾邃曰:「齊魯固多君子,當晉全盛之時,接慎、巴生、淳于、鄒田之徒,蔭修簷,臨清沼,馳朱輪,佩長劍,恣飛馬之雄辭,奮談天之逸辨,指揮則紅紫成章,俯仰則丘陵成韻。至於今日,荒草頹墳,氣消煙滅,永言千載,能不依然?」

  邃答曰:「武王封比干之墓,漢祖祭信陵之墳,皆留心賢哲,每懷往事。陛下超出二主,澤及九泉,若使彼如有知,寧不銜荷?」

  於是德大悅,罷飲而馳還之。

  南燕王德在兗州,遣使說幽刺史辟閭渾來降,而閭渾不從,使人回報渾不降。德命北地王慕容鐘引步騎三千攻之。德自以兵進據琅玡,徐、兗之民,歸附者十余萬。渤海太守孚,燕之舊臣也,聞德至,出降。德大喜曰:「孤得青州不為喜,喜得卿耳!」

  遂委以機密。渾守廣固,其下多出降,渾懼奔魏,德以兵追斬之。渾子道、秀自詣德,請與父俱死。德曰:「父雖不忠,而子能孝,特赦之!」

  渾參軍張英為渾作檄,辭多不遜,德執而讓之,英神色自若。徐曰:「渾之有臣,猶韓信之有蒯通,通遇漢王而生,臣遇陛下而死,比之古人,竊為不幸耳!」

  德怒殺之,遂定都於廣固。

  九月,燕遼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,威行境內。盛疑之,累欲不赴。朗亦以家在龍城,未敢顯叛。陰使人召魏兵,許以郡降,事覺,盛令兵五百滅朗族,使將軍李旱討之。旱既行,盛計使人急召還,數日而複遣之。郎聞其家被誅,擁三千餘戶,以自固拒旱。及聞早還,謂盛有內變,不復設備。留其子守令支,自以數十騎迎魏師于北平。旱知,密以兵夜行曉伏,陰襲克令支,使人守之。自以兵追朗斬之,遼西遂平。

  十月,會稽王世子元顯性苛刻,生殺任意,發東土諸郡免奴為客者置京師,以充兵役,東土囂然。孫恩因民心騷動,自海島聚民二萬來攻會稽。會稽內史王凝之,世奉天師道,不出兵,亦不設備,官屬請討之,凝之曰:「我已請天師借鬼兵守諸要津,諸君不足慮也!」

  恩兵至,凝之無備,被恩遂陷會稽,殺凝之。於是八郡之人,一齊起兵,殺長史以應恩。旬日眾至十萬。時三吳承平日久,民不習戰,郡縣皆望風奔潰。恩據會稽,自稱征東將軍,號其党曰「長生人」。驅諸縣令以食其妻子,不食則肢解之,所過焚掠,削木堙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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