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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王舉兵伐苻洛


  秦建元十五年三月,秦王堅會集百官商議,欲作教武堂於渭城,命太學生明陰陽兵法者,教授諸將。朱序諫曰:「陛下四海之地,十得其八,宜稍偃武修文,乃更始立學舍教人戰鬥之事,殆非所以馴至升平也!且諸將百戰之余,何患不習於兵?而更始受教于書生,非所以強忠氣也!此無益於實而有損耳。」

  於是堅乃止之。

  卻說秦國唐公苻洛勇而多力,能坐制奔牛,射洞犁耳,自以有滅代之功,使人見秦王堅,求開府儀同三司,不得,由是怨憤。秦王堅只以洛為益州牧,洛謂官屬曰:「孤不得入為將相,而又投之西裔,于諸君意何如?」

  治中平規曰:「主上窮兵黷武,民息肩者,十室而九。宜聲言受詔,盡幽州之兵,兵南出常山,陽平公必郊迎于路,因而執之,進據冀州,總關東之眾以圖而王,天下可揮麾而定也。」

  洛從之。四月,率眾七萬發和龍。堅聞知,遣將竇沖、呂光以兵五萬討之,北海公重悉薊城之眾助洛,會屯中山。五月,沖、光二人以兵與苻洛交戰,洛兵大敗,被沖追及擒之。沖既得洛,令人送至長安。重見洛被擒,乃走還薊,呂光追及斬之,幽州悉平。使人以洛見秦王堅,堅赦之不誅,徙於西海郡為民。

  秦王堅以諸氐種類繁滋,分三原、九峻、武都、汧、雍十五萬戶,使諸宗親領之,散居方鎮,如古諸侯之制。以長樂公丕鎮鄴,平原公暉鎮洛陽,石越、梁讜、毛興、王騰等,皆為諸州刺史。堅送丕至灞上,丕所領民二千戶。丕別其父兄,皆慟哭送之,獨整援琴而歌曰:「阿得脂,阿得脂,博勞舅父是仇緩,尾長翼短不能飛,遠徙種人留鮮卑,一旦緩急當誰語?」

  堅笑而不納。

  壬午七年三月,卻說秦王堅兄苻法之子東海公苻陽,與丞相王猛之子王皮曰:「秦之天下,實乃吾父法所取之天下也,今被苻堅據有,吾將取之,恨力不及耳,君可助吾一臂之力耳!」

  王皮曰:「君言乃吾之志,吾有此意久矣,吾父有佐國平天下之勳,吾不能襲父大爵,至今得一散騎常侍耳。既明公肯為主,此間有一人姓周名虓,足智多謀,痛恨秦王,可請其來同議,大事必成。」

  苻陽從之,使人請虓至,以酒相待,商議計策。虓曰:「君若在此,難於舉發,來日二人入朝,請兵求出外鎮,積草屯糧,招軍買馬,乘機而起,則舊業可複矣。」

  陽曰:「此計大妙!」

  三人計議已定,卻被秦王堅手下竊事人密知,入宮報與秦王,說東海公與散騎常侍二人謀反。秦王堅大驚,即喚司隸鄧信領禁兵三百圍宅,將苻陽、王皮、周虓三人縛至殿下,秦王堅問曰:「吾不曾負汝二人,汝二人何故謀反?」

  苻陽曰:「吾父無辜見誅,《禮》雲,父母之仇,不共戴天,臣父不以罪死,是以謀反。齊襄公複九世之仇,何況臣乎?」

  秦王堅泣曰:「哀公之死,事不在朕。」

  又問王皮,王皮對曰:「臣父丞相有佐命之勳,而臣不免於貧餒,所以圖富貴也。」

  秦王流涕謂王皮曰:「丞相臨終,托卿以十具牛為田,不聞為卿求位。知子莫若父,何斯言之萌也?」

  又問周虓,虓曰:「世荷晉恩,生為晉臣,死為晉鬼,何問乎?」

  先是虓屢謀反,左右請殺之,堅曰:「孟威烈士,秉志如此,豈憚死乎?殺之適足成其名耳!」

  皆赦不誅,徙苻陽于高昌,皮、虓于朔方之地,以皮子永素性好學,擢為幽州刺史。

  是時,有西域軍師鄯善人者朝秦,甚稱龜茲國有鳩摩羅什,才貌雙全,義識若神。秦王堅大悅,以師善為嚮導,遣驍騎將軍呂光為都督,督兵十萬,去伐西域。當陽平公苻融諫曰:「西域荒遠,得民不可治,得其地不可食,漢武征之,得不補失,臣竊為惜之。」

  堅勿聽,乃宣呂光至殿謂曰:「今吾國內糧草多積,士馬強盛,吾欲征討西域龜茲,煩卿為將。」

  呂光曰:「受命于君,安敢不謹,領旨命,去討西域。」

  於是秦王堅拜呂光為持節、都督、西討諸軍事,總兵七萬,鐵騎五千,命其討西域龜茲。光臨行,秦王囑光曰:「卿到龜茲,若得鳩摩羅什,即使人星夜馳送赴朕。」

  光曰:「謹領旨命。」

  是日呂光領兵就起行,行至高昌,屯紮軍馬。

  史說呂光,字世明,乃洛陽人氏,父名婆樓,佐命秦王苻堅,官至太尉而死。呂光生時,夜有神光之異,故以光名。年十歲,與諸兒遊戲邑裡,生為戰陣之法,儔類鹹推為主。部分詳明,群童嘆服。呂有重瞳,左肘有肉印,沉毅凝重,寬簡有大策,喜怒不形於色。時人莫之識也,惟王猛異之曰:「此非常人。」

  言之秦王,秦王苻堅除為美陽令,群夷愛服,因此屢遷驍騎將軍。苻堅慕鳩摩羅什,故有是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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