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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宗澤約張所出兵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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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高宗升殿,使命呈上傅亮申奏,大略謂:「陛下今欲即令過河無不可者,但河外皆金人界分,本司措置全未就緒,既過河後,何地可為家計?何處可以得糧?烏合之眾,使複為金人之所敗散,何自可以得兵?亮等不足惜,第恐有誤國事。」 帝見奏,意尚未決。李綱曰:「河本今日之勢,不同河北,所失不過數郡,其餘皆為朝廷守,王師渡河猶有駐泊得糧之處。 河東州縣大半陷沒,沿河一帶自解州、河中至河陽、懷、衛,皆為金人所據。今經制司軍旅未集。陛下即違前議,急之渡可,遂為孤軍。倘為金人所敗,不知朝廷主所更得將佐土卒?」 黃潛善曰:「若不使之亟渡河,且失機會,傅亮等但欲逗遛不進耳。」 綱諍之曰:「兵事不可遠料之,下未見有機會可乘,但當委任將師,擇利而動耳。今亮受命而行才十餘日,豈可以誣為逗遛。昔趙充國堅執屯田地議,宣帝不以為罪。願陛下以依前議。」 汪伯彥堅執以為李綱之言未見治體,傅亮不進,終是怯敵。 高宗頗惑其言。綱曰:「潛善、伯彥始極力以沮張所,賴聖鑒察之,不得行其志。又極力以沮傅亮,蓋招撫河北、經制河東皆臣所建明,而張所、傅亮又臣所薦。今二人力沮所、亮,乃所以沮臣。臣每鑒靖康大臣不和之失,凡事未嘗不與潛善、伯彥商議而後行,不想二人設心如此,願陛下虛心觀之。」 帝曰:「既傅亮兵少,不可渡河,可罷制司,赴行在。」 綱曰:「陛下罷經制使,不知聖意所謂?」 帝曰:「亮既以兵少不可渡河,不如罷之。」 綱曰:「臣論傅亮不宜即渡河有三:事從中制,不盡將帥之慮,一也;軍旅未集,驅烏合之眾,渡河即成孤軍,必為金人之所敗,二也;軍敗之後,朝廷未有將佐士卒可以當河東一道之寄,三也。今陛下以臣愚戇,即罷經制司,此以潛善等以私害公,陰有熒惑聖聽,以沮臣使去耳。臣荷陛下特達之知,起自罪謫,付以國柄。方艱難之秋,但知一意以為國家而圖報稱。不然,臣豈敢屍祿貪冒寵榮,以虛負天下之責哉!」 帝曰:「如亮人才今豈難得?」 綱曰:「臣嘗款與亮語,觀其謀略智勇,真可以為大將。訪之士大夫,亦以為然。今以為經制副使,姑試之耳。假以時月,必有可觀。使亮如真所極,臨敵退怯而無成功,臣甘受誤國之罪。今未嘗用而遂罷去,古之禦將帥者,恐不如此。昔高祖何嘗自知?韓信亦以蕭何薦之為大將,設壇場,擇日而拜之。蕭何所以知韓信,亦以屢與之語而已。使高祖不能用何之言而將韓信,則何亦必不敢當相位矣。今潛善所以必欲傅亮,意不在亮,乃以沮臣。陛下不察,則臣亦何敢安職?恐終無以助陛下致中興之功,臣得乞骸骨歸田裡,更望陛下留神熟思之。使亮不罷,則臣何敢決去!」 帝慰謂之曰:「卿所爭事小,何須便為去就?」 綱曰:「方今人才,以將帥為急,恐非小事。臣昨議遷幸,與潛善、伯彥異,宜為所嫉。然臣東南人,豈不願陛下東下為安便哉?顧一去中原,後患有不可勝言者。願陛下以宗社為心,以生靈為意,以二聖未還為念,勿以臣去而改其議。臣雖去左右,不敢一日忘陛下。」 因泣辭而退。綱從者曰:「公決于進退,於義得矣,如眾者何?」 綱曰:「吾知盡事君之道,不可,則全進退之節,禍患非所恤也。」 李綱力求去。黃潛善、汪伯彥等複於帝前並譖,請帝去之。 高宗遂罷李綱丞相職,出為提舉洞霄宮大學錄。陳東上書乞留李綱,而罷黃潛善、汪伯彥,請陛下車駕宜還京師,然後親率六軍,直抵沙漠,以迎二聖。潛善、伯彥大怒曰:「不殺陳東,何以塞眾口!」 以語激帝曰:「陳東在先朝專事譏諷。今又以狂言惑陛下,若不誅戮之,將複鼓眾!」 高宗允其奏,下命將陳東處斬。詔旨一出,不移時押陳東于市曹,斬首回報。 自是朝廷再無一人敢保李綱而言及汪、黃者。車駕遂東幸,兩河郡縣相繼淪沒,凡綱所規畫軍民之政,一切廢罷。金兵益盛,關輔殘毀,各處盜賊蠭起,中原不可為也。後人有詩歎雲: 東幸鑾輿不可留,宋君屢挫李綱籌。 中原瓦解猶閒事,忘卻當年切齒仇。 宗澤在東京聞李綱去位,陳東處斬市曹,車駕東幸,複上表請帝還京師。不報,撫膺歎曰:「天下事未可知也!」 聽見衛州消息,金人將近新鄉,遣人馳報招撫使張所,令出兵邀擊虜賊。差人辭了宗澤,逕至河北來見張所,呈上宗澤文書。張所拆開視之。書雲: 〖即目金兵大驅入寇,懷、衛等處聲息甚緊。招撫速持兵扼其去路,吾以重兵截其後。虜賊知我軍有備,自不敢進。待彼勢疲,乘虛擊之,無不克矣。強弱在此一舉,機爭莫失。〗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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