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講史小說 > 東漢演義傳 | 上頁 下頁
第六十二回 貴盛一門貪愈恣 張奐風威寒虜膽(3)


  單于知漢兵至,亦與十萬匈奴分作兩陣而進。左谷蠡王當頭,單于居後。至關下,兩軍相對,張奐出馬。頭頂金練鳳尾盔,身穿絳袍銀鎖甲,手提雁翎刀,腰系獅蠻帶,跨上追鳳赤馬,躍出陣前,大叫臊靼搦戰。左谷蠡王聞言,飛奔上馬,立於陣前,謂曰:「小將何名?敢來對敵。」

  奐曰:「吾乃漢王柱臣,北中郎張奐將軍是也。吾漢有何負汝?今來犯界,以討死乎?」

  蠡王罵曰:「狼野小將,不禁三合之戰,敢出大言。早下馬降,免遭劍死。」

  張奐大怒,提刀躍馬,直取穀蠡。

  二人交戰,二十餘合,不分勝敗。令卒擂鼓,掄刀再戰。

  忽人報曰:「漢將爰延舉火劫攻營寨,大王可速救。」

  穀蠡大驚,急回。單于收軍回救。只見滿營火發,燒焰勝空。正欲進兵,被爰延大喝一聲,當頭截住。兩軍混戰,金鼓連天。

  隨後張奐追至,首沖相擊。匈奴大敗,走者踐足,戰者棄甲丟戈。血漲河流,屍橫山積。谷蠡拼死殺開血路,救出單于去訖。免等獲其輜重、穀粟、牛馬,不勝數目。遂令鳴金收軍,入寨安歇。次日,張奐升帳,召諸將謂曰:「匈奴戰敗無食,必回本國。吾等雖勝一陣,不可以持。當乘勢攻之,以摧其氣,使不敢再加兵犯邊。」

  分付眾軍飽食,披掛上馬,分作兩隊,出寨至關下埋伏。待其經過,首尾擊殺。

  卻說左谷蠡王,保出單于,走至松崖坡下,高樹虜旗,召集諸部匈奴,傷折大半。單于甚憂,乃謂眾曰:「誤中小兒奸計,傷我大兵,奪我輜重,如之奈何?」

  穀蠡進曰:「陛下勿憂。今雖誤輸一陣,大兵未折。可回本國養蓄威銳,再作區處。」

  單于曰:「然。」

  遂與諸部匈奴,悉收回國。

  至雁門關下,過未將半,忽聽一聲炮響,關外漢兵齊出。

  當頭爰延截住,謂蠡曰:「叫汝王單于答話。」

  穀蠡怒曰:「君出臣護,將主兵行。吾主大聖,豈與小將答話!」

  延大怒,提刀直取。兩馬相交,共二十合,不分勝負。背後張奐伏兵又出,兩下夾攻,匈奴大敗。單于見不能逃,高聲叫曰:「漢可休兵,吾願請降!」

  奐遂欲罷。穀蠡不服,令卒擂鼓。又戰二十合,奐見匈奴疲倦,並力相攻。谷蠡氣戰不及,遂叫「順降,願保吾主之命!」

  張奐大喜,即令罷兵。顧謂單于王曰:「汝若早自省察,不至傷民損卒。奈何執迷乎?」

  遂令合兵入關安歇。有《西湖論》曰:

  漢初遭冒頓凶點,種眾強熾。高祖威加四海,而窘平城之圍。太宗政鄰刑措,不雪憤辱之恥。逮孝武亟興邊略,有志匈奴,赫然命將,戎旗星屬。侯列郊畿,火通甘泉。而猶鳴鏑揚塵,入畿內至於窮竭武力。殫用天財,曆紀歲以攘之。寇雖頗折,而漢之疲耗略相當矣!宣帝值虜庭分爭,呼韓邪來臣,乃權納懷柔。因為邊衛,罷關徼之警,息兵民之勞。龍駕帝服,鳴鐘傳鼓於清渭之下。南面而朝單于,朔易無複匹馬之蹤。四十餘年後,王莽陵篡,擾動戎夷。續以更始之亂,方夏幅裂。

  自是,單于得志,狠心複生,乘間侵佚,害流傍境。及中興之初,更通舊好。報命連屬,金幣載道。而單子驕倨益橫,內暴滋深。世祖以用事諸華,未遑沙漠之外,忍愧思難,徒報謝而已。因徒幽並之民,增邊屯之卒。及關東稍定,隴蜀以清,其猛夫悍將,莫不頓足攘手,爭言衛、霍之事。帝方厭兵,間修文政,未之許也。

  其後匈奴爭立,日逐來奔。願修呼韓之好,以禦北狄之沖。

  奉藩稱臣,永為外擀。天子總覽群策,和而納焉。乃召有司開北鄙,擇肥美之地,量水草以處之。馳中郎之使,盡法度以臨之。制衣裳,備文物,加璽紱之綬,正單子之名。於是,匈奴分破,始有南北二庭焉。

  仇釁既深,互伺便隙。控弦抗戈,覘望風塵。雲屯鳥散,更相馳突。至於陷潰創傷者,靡歲或寧。而漢之塞地晏然矣。

  後亦頗為出師,並兵窮討,命竇憲、耿夔之徒,前後並進,皆用果調設奇。異道同會,究掩其窟穴。躡北追奔三千餘裡,遂破龍祠,焚閼幕,枕十,桔閼氏。銘功封石,倡呼而還。若因其時勢,及其虛曠,還南虜於陰山,歸河西於內地。上申光武權宜之略,下防戎羯亂華之變。使耿國之算,不謬於當世。袁安之議,見從于後王。平易正直,若此其弘也。

  而竇憲矜三捷之效,忽經世之規,狼戾不端,專行威惠。

  送複更立北虜,反其故庭,並恩爾護,以私己福,棄蔑天公。

  坐樹大鯁,永言前載,何恨憤之深乎!

  自後經綸失方,叛服不一。其為疾毒,胡可殫言!降及後世,習為常俗。終於吞噬神鄉,丘墟帝宅。嗚呼!千里之謬,與於毫釐,可鑒哉!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