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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回 孔子獲麟作《春秋》 晉三卿政亂同列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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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兵送蒯聵至城下,衛公大驚,謂群臣曰:「晉兵送吾父返國,吾必遜而出迎,敢拒而不納乎?」 大夫高柴曰:「父子之道,人倫所重,明公須出城遠迎,奉位與父,焉可拒而不納?」 出公曰:「子羔之言是也!」 遂令整駕出接。忽階下一人,諫曰:「不可!」 眾視之,乃大夫孔圉之子孔悝也!出公問曰:「孔悝之見何為不可?」 悝曰:「蒯聵得罪于父,故先君棄此大位,不傳與子而傳于孫,今明公欲以大位迎聵,是廢先君之命而得罪社稷也!且晉人機變貪暴,若引趙鞅入國,必然社稷傾危。」 出公曰:「卿言雖亦近理,然吾父已在城外矣!」 悝曰:「但公四門堅閉,日久彼必自退。」 出公曰:「爭奈國人笑孤不孝!」 悝曰:「但稱先君之命,何為不孝?」 出公遂依悝諫,令四門堅守,不許輕放。 孔悝之母,蒯聵之妹也!靈公之女嫁與孔文子,生孔悝。 聞孔悝諫出公勿納其父,乃責悝曰:「蒯聵父也,輒子也,汝為人臣,合正天倫,焉可教人拒父?」 悝曰:「吾食君之祿,但知為國,焉知其他?」 孔姬令僕人惲良夫從城隙私出迎見蒯聵。良夫前召公子入城商議。蒯聵曰:「承吾妹為謀,無德可報,但四門不通,焉能入城?」 良夫曰:「公子倘得歸國,賜良夫數鐘之祿,則有一計。」 聵曰:「能謀我入城,得位即賜爾服冕乘軒,大夫之職。又賜免死鐵券,令爾子孫世享富貴。」 良夫大悅,即獻計曰:「目今孔悝守拒甚堅,但可密圖,不可揚人,公子可蒙衣而臥于車中,選晉之壯兵二人,扮為引車之僕,我向前入城,倘守城者問,但詐言迎親眷而入,如此則事可圖!」 蒯聵大喜,遂選壯士石乞、孟厭二人從之,實時裝扮上車。 趙鞅囑曰:「公子珍重,勿露根芽,公子入城即便開門,與鞅接應,事無不克!」 蒯聵與良夫入城,兩門守吏羅禦拒之。良夫曰:「汝不識吾孔大夫之家人也?」 禦曰:「後車何人?」 良夫曰:「大夫之親眷也!」 禦曰:「主上防寇甚嚴!」 良夫叱曰:「守城防寇乃吾大夫奏准之事!豈有自謀而自陷者耶?」 羅禦笑曰:「子言是也!」 遂開城放車而入。良夫恐孔悝聽知,至黃昏與聵密入見孔姬,二人吞聲而哭,各敘往情。聵曰:「承妹所謀,必須代成大事,不敢負德!」 孔姬曰:「汝且藏於吾室,待其退朝而歸,汝必以威挾之,方成大事!」 遂令壯士石乞、孟厭執利器以待。 少頃,孔悝朝回,孔姬問曰:「父母之族孰為至親?」 悝曰:「父則伯叔,母則舅氏。」 孔姬曰:「汝既識為母之至親,何故不納蒯聵?」 孔悝複辭前日之事。孔姬曰:「今日不容不為舅氏也!」 即令蒯出,孔悝一見,慌忙下拜。石乞、孟厭仗劍立於左右。聵曰:「孔悝今日尚執迷乎?」 悝曰:「願從舅氏之命!舅氏疑悝,請定盟誓!」 孔姬因孔悝盡心為輒,不可與盟,但囚於蟠台,待事已定,然後放之。聵即拘囚孔悝於蟠台,令石乞、孟厭、良夫率甲士。 次早,鼓噪聲言:「蒯聵入朝。」 滿朝文武無措,輒慌忙從東城門而走,群臣自相奔踐。子路時為孔悝之臣,聞孔悝被囚,即操戈殺人,高柴走出,遇子路曰:「門已閉矣!爾尚何往?」 子路曰:「食其祿而避其難非仲由之所為!」 遂殺奔蒯聵之後,石乞、孟厭上馬來敵。子路奮力以戰二將,石乞力乏敗走,子路追之,石乞躲過,挺槍一刺,則打斷子路之纓,孟厭又刺一槍,子路將死,乃曰:「君子死不免衣冠。」 乃棄戈於地,結嬰而死。史臣有詩曰:孝行著聞出孔庭,涵濡洙泗聖恩深,休誇食祿無忘難,至死儒冠不絕纓。 石乞斬子路之首,懸於朝外,令群臣有不從者,依律治罪。 群臣奉蒯聵即位,是為昭公。當時,南子已死,出公外奔,聵亦不究前故,但令放孔悝複職,封惲良夫為下大夫,賜以鐵券三道,厚報孔姬,重待趙鞅,以良民五百家謝之。 卻說高柴逃難出城東,門卒拒之,高柴決意欲出。守卒曰:「大夫必欲急出,有一條僻路,可通城外,汝從此而出!」 高柴辭曰:「吾聞君子行不由徑,吾必不往。」 守卒曰:「此有空隙之竇,暫且容身。」 柴又辭曰:「吾聞君子正而不竇,吾必不隱。」 正躊躇間,守卒開門,高柴遂出。守卒曰:「大夫認得吾否?吾乃昔犯罪之徒,告理于大夫座下,大夫曾刖吾左足之人也!」 高柴慘然曰:「吾既刖爾之足,正是報仇之日,胡叫我從徑而走,從竇而隱。」 守卒曰:「大夫刖吾之足者,執公法也!焉敢咎而報怨乎?大夫速行矣!」 高柴嗟歎,直奔東魯,來見孔子。 當時,孔子告老不仕,著書於家。時有叔孫氏之僕名商鉏者,采樵於城西,見一大獸,身似麇,尾似牛也,商鉏以為怪物,傷折其足,棄於西郊,百姓觀者如市。孔子聞之亦往觀之,既曰:「此麟也!胡為乎來哉?」 悲泣不勝,于貢從旁請曰:「夫子何傷麟也?」 孔子曰:「麟乃王者之瑞獸也!必須明王在位,教化風行,然後麒麟始出,今值周室既衰,明王不作,天下諸侯篡弒暴亂,而麟反出,為人折足傷身,何出不逢時,而致自斃,此吾所以泣之也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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