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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回 衛石碏仗義殺子 陳穆公以婚救衛(1)


  州籲問:「此人是誰?石厚對曰:「此人乃中年人也,現為下軍大夫,姓甯名翊字子騰。」

  籲即遣子騰奉使于宋,宋公問曰:「來使有何會議?」

  翊曰:「寡君慨鄭無道,誅弟囚母,似有吞併諸侯之意,茲欲起兵伐之,自不敢專征,請命於明公,願連大國,屯兵以征逆鄭!」

  公曰:「我宋與鄭,素無宿恨,豈可動無名之師,構怨鄰國,煩大夫拜上衛侯,不敢受命!」

  翊曰:「伐鄭之利在宋,不在衛,公何不察?」

  公曰:「何以言之?」

  翊曰:「明公令侄馮者,恨公奪父之位,怨入骨髓,故奔于鄭,鄭伯為之繕甲蓄兵,不日將起鄭兵前來取位,故寡君忽見倚強淩弱,欲與明公掃除大害,此伐鄭之利在宋明矣!願大王熟思之。」

  宋公默然良久,謂群下曰:「衛使之言何如?」

  大司馬孔父嘉諫曰:「衛使不可聽也!夫州籲欲報鄭國坑兵之仇,恐力不敵,故使能言之臣,說我兵以助彼,若果以兵正鄭伯殺弟囚母之罪,則其自弒兄篡位之大罪,又何逃焉?願王思之!」

  子騰大聲曰:「宋有禍根在鄭,今寡君欲連四國之兵與主除之,尚且不動,疑遲他日,禍胎既長,鄭兵壓境,勿怪我衛國不救也!」

  宋公遂諾會兵伐鄭,孔父嘉諫至再三,公不從。子騰回衛,見籲告以宋公許諾起兵之事,籲大悅,即日發兵二萬,以石厚、子騰為左右隊,自率中軍,出城六十裡,會蔡侯與宋公,四國合兵六萬,前至鄭境下寨。鄭伯聞之大駭,子封曰:「州籲弒君虐民,無故連兵而來,士卒必不心服,此以羊投虎之兆,臣願率一萬精兵以當之,衛必敗矣!」

  祭仲曰:「不可!彼眾我寡,難與爭鋒,但深溝高壘,固守城池,一面往齊求救,齊兵一至,內外夾攻,五侯之首可斬矣!」

  鄭伯然之。傳令子封守東門,祭仲守南門,公自守西、北二門。遣使于齊求救。

  卻說五國諸侯在城外,日夜攻城,又割鄭地未熟之禾。齊兵不至,鄭伯曰:「事急矣!奈何?」

  祭仲曰:「臣聞五國之兵不和,盟主雖多,各相爭長,州籲傲戾。若依臣計,寫一封詐書,報陳、蔡二國,欲自伐鄭之後,以圖宋公,共分宋地。

  差一小卒帶于宋公寨外經過,詐稱籲書,宋人必捉見宋公,宋公一見,必怒而伐籲,使其自相攻擊,然後齊兵必至,危可解矣!」

  鄭伯大悅,依計而行。

  果然,宋公見書大怒曰:「吾不聽孔父嘉之言,險被州籲之害!數日以來,見此賊頗有爭長之意,原來起謀不善。」

  謂諸將曰:「先下手者為強!」

  即率本寨精兵殺入衛寨。時,州籲正在帳中與石厚議事,宋公突從轅門面入。籲聞宋公來,將出帳迎,石厚見宋公挺槍怒目,乃扯籲告曰:「宋人有變!」

  言未已,寨外喊聲大振,宋兵殺入。籲與石厚不知其故,慌忙披掛出寨。宋公大罵:「逆賊!敢欺我耶!」

  直奔來殺籲、厚。

  籲、厚不能訴明,只得拍馬交鋒。陳、蔡、魯三寨主,不知宋、衛何故,皆欲前來解陣,卻又混殺了一場。籲、厚見宋兵勢大,乃引殘兵,望本國逃回。陳、蔡、魯三國,見宋、衛相攻,再難同事,各自引兵而歸。鄭國既解重圍,見列國兵散,並不來追。修葺城池,使止齊救兵。

  卻說石碏,時已告老于家,常忿不能討州籲弒君之罪,及弒不肖子。忽石厚敗兵而回,碏責之曰:「汝家累世相衛,不能盡忠扶主,乃從州籲逆賊,構怨于鄭,今日事敗,見我何如?」

  喝令左右斬之!夫人救之甚力方免。厚哀告曰:「兒不肖,從衛侯伐鄭,鄭未下面衛將亡,吾父上念社稷,下念骨肉,籌劃以救一邦生靈!」

  碏乃詐叫厚曰:「此事惟朝天子方可免難!」

  厚曰:「屢失朝貢,何敢入周?」

  碏曰:「當今諸侯,惟陳得寵于周,汝二人必親往陳國,從陳公而朝周,倘得天子之命,然後奉王命以征鄭,少則以保衛國。」

  厚乃從其計,來見籲,告以父命朝周。籲悅,即日同厚投陳。碏先修書,遣人告陳公曰:「衛國偏小,老夫髦矣,無能為也。州籲、石厚此二人者,實弒寡君,煩君圖之,實衛國之幸也!」

  陳公見石碏之書,歎曰:「籲、厚二人,乃國之蠹,寡人亦被其誆,致怨于宋,不可不圖。乃命將軍淳于德,伏甲士於濮,將州籲、石厚二人拿住,來見陳公。公曰:「寡人不斬汝輩,衛之諸大夫來議汝罪!」

  陳侯使人至衛國,石碏令定籲、厚之罪。碏使下大夫孺羊肩、右宰醜入陳斬之。籲大呼曰:「汝等皆吾之臣,何得動手?」

  羊肩與醜曰:「亂臣賊子,人人得而誅之!汝既弒君,我奉天命討罪,汝尚有何辭!」

  遂斬二人於庭下,裹其首級,辭陳公而歸。衛人大悅,奉桓公之弟名晉而立之,是為宣公。潛淵有詩贊石碏曰:

  石碏衛純臣,仗忠不顧親。
  既謀篡弒賊,複戮失身人。
  赤膽貫金石,公威動鬼神。
  巍巍春秋老,千古仰雄名。

  卻說鄭伯既敗五國之兵,祭仲、子封、考叔、段叔等賀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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