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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回 代周家撫臨華夏 平陳國統一山河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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隋主內甚愧之,改封為樂平公主,欲奪其志。後以死誓,乃止。又息州刺史榮建緒與隋主有舊,將之官,隋主謂曰:「且躊躇,當共取富貴。」 建緒正色曰:「明公此旨,非僕所聞。」 及即位來朝,帝謂之曰:「卿亦悔否?」 建緒稽首曰:「臣位非徐廣,情類楊彪。」 帝笑曰:「朕雖不曉書語,亦知卿此言不遜。」 虞慶則勸帝盡滅宇文氏,高熲、楊惠依違從之。李德林固爭,以為不可。隋主作色曰:「君書生,不足與議此。」 於是周太祖以下子孫無遺。德林品位不進。旋弑靜帝,葬於恭陵。以其族人洛為嗣。 且說隋主既受周禪,而江南尚屬陳氏,時懷併吞之志,因問將帥于高熲,熲薦賀若弼、韓擒虎可任。遂以弼鎮廣陵,擒虎鎮廬江,使處分南邊,潛為經略。唯是時,難初平,民力未複,故與陳氏猶敦鄰好之誼。及後主荒淫日甚,內寵張、孔二妃,外昵嬖臣狎客,酣歌達旦,百務皆廢,民不聊生,闔境嗟怨。隋主聞之,謂高熲曰:「東南之民,困於亂政久矣。我為民父母,豈可限一衣帶水而不拯之乎!卿有何策足以平之?」 熲乃進策曰:「江北地寒,田收差晚;江南土熱,水田早熟。量彼收穫之際,微征士馬,聲言掩襲。彼必屯兵守禦,廢其農時。彼既聚兵,我便解甲。再三如此,彼以為常。後更集兵,彼必不信。猶豫之頃,我乃濟師,登陸而戰,兵氣益倍。又江南土薄,舍多茅竹,所有儲積,皆非地窖。密遣行人,因風縱火,待彼修立,複更燒之。不出數年,自然才力俱盡。」 隋主用其策,陳人始困。開皇八年三月戊寅,帝數陳主二十罪,散寫詔書二十萬紙,遍諭江外。其略雲: 陳叔寶據手掌之地,恣溪壑之險,劫奪閭閻,資產俱竭,驅逼內外,勞役弗休。窮奢極侈,俾晝作夜。斬直言之客,滅無罪之家。欺天造惡,祭鬼求恩。盛粉黛而執干戈,曳羅綺而呼警蹕。自古昏亂,罕或能比。君子潛逃,小人得志。天災地孽,物怪人妖。衣冠鉗口,道路以目。 重以違言背德,搖盪疆場,晝伏夜遊,鼠竊狗盜。天之所覆,無非朕臣,每關聽覽,有懷傷惻。可出師授律,應機誅殄,一朝蕩平,永清吳越。 於是置淮南行台于壽春,命晉王廣、秦王俊、清河公楊素皆為行軍元帥。 廣出六合,俊出襄陽,素出永安,韓擒虎出廬州,賀若弼出廣陵,幾總管九,士兵五十一萬八千,皆受晉王節度。東接滄海,西距巴、蜀,旌旗舟楫,橫亙數千里。又命高熲為晉王元帥長史,一應軍事,皆取決焉。十二月,隋軍臨江。熲問薛道衡曰:「今茲大舉,江東必可克乎?」 道衡曰:「必克。郭璞有言:『江東分王,三百年後與中國合。』今此數將周,一也。主上恭儉勤勞,叔寶荒淫驕侈,二也。國之安危,在所寄任。彼以江總為相,唯事詩酒,拔小人施文慶委以政事,任蕭摩訶、任蠻奴為大將,皆一夫之勇耳,三也。我有道而大,彼無道而小。量其甲士,不過十萬。西自巫峽,東至滄海,分之則勢懸而力弱,聚之則守此而失彼,四也。席捲之勢,事在不疑。」 熲忻然曰:「得君一言,成敗之理,令人豁然。」 九年正月朔,陳主朝會群臣。大霧四塞,入人鼻皆辛酸。陳主昏睡,至晡時乃起。是日,賀若弼自廣陵引兵濟江,韓擒虎自橫江宵濟,採石守者皆醉,遂克之。晉王廣率大軍屯于六合鎮姚葉山。楊素帥水軍東下,舟艫被江,旌甲耀日。素坐平乘大船,容貌雄偉,陳人望之,皆懼曰:「清河公即江神也。」 於是賀若弼自北道,韓擒虎自南道,二路並進。緣江諸戍,望風盡走。 弼進據鐘山,頓兵白土岡之東。總管杜彥率步騎二萬,與擒虎合軍,屯于新林。時建康甲士,尚有十萬。後主素懦怯,不達軍事,台內處分,一任施文慶。文慶懼貽帝憂,凡外有啟請,率皆不行。於是諸將解體,出降者相繼。 擒虎自新林進兵,陳將任忠迎降于石子岡,導擒虎入朱雀門。城中文武皆逃,無一拒者。後主聞城破,與張、孔二妃避匿于井。軍士搜得之,遂與二妃同被執。陳遂亡。三月己巳,大軍班師,發陳君臣及後宮嬪禦皆詣長安。辛亥,帝幸驪山,親勞旋師。奏凱歌入都,獻俘於太廟。 帝坐大殿,引叔寶于前,及太子諸王二十余人,司空消難以下,至尚書郎二百餘員,責以君臣不能相輔,乃至滅亡。叔寶及其群臣並愧懼伏地,屏息不敢對。既而宥之。先是消難降周,與帝有舊,情好甚篤。天元時,帝引而用之,得為隕州總管。及平陳,消難被執,特敕其死,斥為樂戶,二旬而免。猶以舊恩引見,尋卒於家。 庚戌,大封功臣。禦廣陽門賜宴,自門外夾道,布帛之積,達于南郭。頒賜各有差,凡用三百余萬段。給複江南十年,蠲免餘州一年租賦。又詔宇文洛已承周後,而齊、梁、陳宗祀廢絕,命高仁英、蕭琮、陳叔寶以時修祭。所須器物,有司給之。蓋自晉代以來,南北分裂,東西割據,垂三百餘年。至隋氏聿興興,而禪周滅陳,天下遂成一統雲。歌曰: 晉武龍興並吳蜀,上規秦漢統五服。武號森列兵未戢,南風烈烈翻地軸。 為誰驅除膺大命,諸王先自殘骨肉。淵曜猖狂勒虎繼,涼秦燕夏爭逐鹿。 殺氣飛揚天地昏,青衣執蓋湣懷辱。一馬渡江守半壁,君臣無志中原複。 天開元魏平諸戎,佛狸威震江之東。獻文孝文皆英主,精勤庶務勞宸衷。 平城奮志蒞中土,衣冠禮樂何雍容。天未厭亂女禍起,春宮穢亂招狼烽。 秀容酋長清君側,百萬大兵手自勒。黃河萬里陣雲高,滿朝文武皆失色。 可憐玉石焚侖岡,河陰荒草埋骨殖。天禍人亂於斯極,未卜江山屬誰得。 草澤英雄大有人,六渾才略超等倫。少年落拓困懷朔,蛟龍失水旁人輕。 閨中巨眼有婁氏,邂逅一見心相傾。籲嗟六鎮總群盜,爾朱勢敗功難成。 高王得志羅英俊,朝權遙執朝臣驚。熒惑搖搖入南斗,君臣疑忌生讒口。 晉陽兵至百官逃,天子下堂向西走。關中黑獺人中傑,輕騎迎鑾氣飄撇。 勢均力敵各爭雄,分據東西魏土裂。歡終洋及魏鼎移,秦亡覺立國亦竊。 無愁天子樂未央,天池獵罷平陽失。周師長驅入鄴都,百年強敵一朝滅。 老公雖好後嗣弱,亂政紛紛心太劣。齊人已滅躬蹈之,前後荒淫同一轍。 大權旁落歸椒房,趙王彈指空流血。天心已改可奈何,鐘陵王氣亦銷磨。 東西南北大一統,隋文功業何巍峨。 嗚呼!君不見三代之君以德昌,卜年卜世時久長。 (全書完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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