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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回 歸西京一朝平亂 懼東鄴三將歸元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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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,世子入朝,見帝於內殿。帝曰:「朕有一事,欲與卿言。」 世子問:「何事?」 帝命召來,只聽得屏後玉珮之聲,走出一位女子,端嚴秀質,美麗絕人,向世子低頭下拜。 世子答拜,問帝:「此位何人?」 帝曰:「此東光縣主,名靜儀,乃是朕姑,高陽王元斌之妹,侍郎崔恬之婦也。因有家難,乞憐於朕。朕不能主,故令求赦於卿耳。」 世子斂容再拜,曰:「臣掌者,陛下之法。未識縣主求赦者何事?」 帝曰:「恬弟崔悛去年在洛,被宇文泰逼之西去,今臣於西。若正其外叛之罪,累及一門,恬亦當誅。卿父執法難違,欲卿曲宥耳。」 世子曰:「帝命不敢不遵,父意恐難回轉,此非臣所得主也。」 靜儀見世子不允,流淚不止,重向世子拜懇。世子見靜儀面如梨花著雨,愈覺可人,不忍絕之,向帝曰:「陛下既有寬赦之情,小臣豈無哀憐之意?自當竭力援手。」 遂再拜而退。靜儀見世子允了,亦謝恩而出。世子歸語公主曰:「卿知高陽王有妹靜儀乎?」 公主曰:「此奴之姑也,幼時亦曾見之。」 世子曰:「可惜絕色佳人,未識將來性命若何耳。」 公主問:「何故?」 世子備述其事:「頃在帝前相見,屢次拜求,若父王不允,豈非滅門在即?」 公主曰:「大王立法如山,未必肯寬恕也。」 此時世子心中輾轉尋思:「不赦靜儀,則美色可愛;赦之,則懼父見責。」 倒覺進退兩難。一日,接得晉陽密劄,果為崔悛一案。內雲:「崔悛身投偽國,理合全家正法。但崔氏世代名門,民望所屬,汝宜細細斟量,方可行誅。」 世子覽之大喜,曰:「父王既有此言,欲寬崔氏之罪不難矣。」 遂奏帝,凡崔氏連坐者皆赦之。以書複高王曰:崔悛被擄入關,從逆非其本心。崔恬盡職鄴中,為國尚無異志。誅及無辜,易招物議。免其連坐,可慰輿情。況恬妻東光縣主,高陽之妹,今上之姑,帝本有意曲全,兒已特行寬宥矣。 高王見書,遂置不問。此時不唯崔恬夫婦感激,帝亦大悅。 一日,宴世子于內宮,後亦在座。靜儀適來謝恩,帝召入,賜坐後側,命靜儀敬酒三爵,以酬世子之勞。世子亦回敬之,謂靜儀曰:「縣主與吾婦是至親,少時常聚,至今每懷想念。異日當令來見也。」 靜儀曰:「妾於次日本擬登堂拜謝,敢勞公主下降。」 世子佯稱不敢,而心實暗喜。宴罷各退。 世子歸,知東光縣主次日必來,暗囑門吏:「縣主若到,勿報公主,引其步輿,打從平樂堂直入絳陽軒中。」 絳陽軒乃世子密室也。次日,靜儀到府,門吏挽其步輿,直至密室深處,從人悉屏在外。靜儀坐在車中,但見曲曲花街,兩旁都是翠柏屏風,不像後宮模樣。及至停車,回顧侍兒,不見一人。 有一宮女走來開幔,道:「公主在內軒相等,請縣主入見。」 宮女引路,靜儀只得移步相隨。及至內軒,不見公主。宮女又曰:「在暖閣中。」 及入,卻見世子走來施禮,心上大疑,因問:「公主何在?」 世子曰:「少停相見。因有密事相告,先屈縣主到此一敘。」 宮娥擺宴上來,靜儀辭退,世子曰:「昨在帝前承賜三爵,今日少盡下情,縣主莫辭。」 靜儀無奈,兢兢坐下,世子殷勤奉勸,宮女連送金樽。天色漸暮,侍女皆退。靜儀欲回,世子笑謂之曰:「昨夜夢與卿遇,今日相逢,乃天緣也。卿其憐之。」 靜儀曰:「全家之德,沒齒不忘。若欲汙我,斷難受辱。」 說罷便走。門已緊閉,世子即上前擁逼,衣服皆裂。靜儀力不能拒,遂成私合。是夜同宿閣中,侍女皆厚賞之,囑令勿泄。在外從人疑為公主留住,初不料有他故。三日後,靜儀堅意辭去,世子不得已送之回府。靜儀歸,對其夫流涕,微言世子無禮。崔恬不敢細問,仍善遇其妻,蓋懼見怒於世子,禍生不測也。然世子日夜想念,欲圖再會,苦於計無所出。乃召其奴張保財謀之,保財曰:「易耳。世子超授崔恬爵命,出使在外,則可以潛遊其家矣。」 世子乃奏恬為散騎常侍,出使遠去。夜間,屏去侍從,潛至崔家,與靜儀相會。連宿數夜,形跡大彰。 高陽王聞之大怒,奏於帝,請賜靜儀死,以免狂童之侮。帝曰:「此事實傷國體,但非靜儀之罪,乃高世子之過也。高王功在社稷,大權在握,世子為所寵愛,朝事悉以相委。國家安危,系彼喜怒。若賜死靜儀,澄必懷怨。何可以一女子而起大釁?」 高陽見帝不允,默然而退。其後世子亦恐人覺,晏去早歸,微服來往。時高岳、孫騰、子如、隆之四人聞知,皆擔憂恐,相與議曰:「王令吾等在此者,為輔世子也。今世子以萬金之軀,夜出潛行,倘有小人從而圖之,禍生不測,吾等死不足贖。今若諫之,彼必不聽,反遭其怨。不若密啟大王,使行禁止。」 四人議定,遂將世子私通靜儀之事稟知高王。王大怒,私語婁妃曰:「子惠不克負荷,行將廢之。」 妃驚問,王悉告之。妃亦怒其荒淫,曰:「此兒終不善死。」 王於是立召之歸。正是:朝中不究貪淫罪,堂上猶施撻責威。 未識高王召歸世子若何處治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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