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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急求名題詩得禍 報私怨越律傷人(2)


  當時軍令森嚴,不許交頭接耳,到底軍眾人多,暗中你言我語道:「狄青死得無辜,孫兵部實乃糊塗之輩,全不體念人苦當兵,也是出於無奈。他縱然一時戲寫了幾句詩詞,犯了些小軍法,也不該造次將他斬殺的。」

  有人說:「孫兵部乃是龐太師一黨,共同陷害忠良,想這狄青是忠良後裔,是以兵部訪詢得的確,要斬草除根,不留餘蔓,也未可知。況且狄青是一小卒,人隊尚未多日,怎能盡曉軍法,盡可從寬饒恕於他。有意陷害於人,也就狠心過毒了!」

  不表眾將、眾兵私談,再表狄青正在推出教場之際,忽報來說,五位王爺千歲到教場看操。孫秀吩咐將狄青帶在一旁等候開刀。是時兵部躬身出迎,林貴帶狄青在西邊兩扇繡旗裡隱住他的身軀。林貴附耳,教他待王爺一到,快速喊救,可得活命。

  卻說兵部迎接的王爺,第一位潞花王趙璧;第二位汝南王鄭印,是鄭恩之子;第三位是勇平王高瓊,高懷德之子;第四位靜山王呼延顯,呼延贊之子;第五位東平王曹偉,曹彬之子。此五位王爺,除了潞花王一人,皆在七旬以外,在少年時,皆是馬上功名,故今還來看軍人操演。當下五人徐徐而至,許多文武官員伺候兩邊,林貴悄悄將狄青肩背一拍,狄青便高聲大喊:「千歲王爺冤枉,救命呵!」

  一連三聲,孫兵部呆了一呆。有四位王爺不甚管閑賬的,只有汝南王鄭印,好查察軍情,問:「甚麼人喊叫?左右速速查來!」

  當下孫兵部低頭不語,接了五位王爺坐下,一同開言問道:「孫兵部,因何此時尚未開操?」

  孫秀道:「啟上眾位千歲,因有步卒一名,在正對公位的粉壁上胡亂題詩戲侮,將他查明正法,故而還未開操。」

  鄭王爺問道:「詩句在那裡?」

  孫秀道:「現在對壁上。」

  汝南王踱上前去,將詩詞一看,思量這幾句詩詞,也不過自稱高才,求人薦用之意,並非犯了什麼軍法。想孫秀這奸賊,又要屈害軍人,本藩偏要救脫此人。即踱回坐下。早有軍兵稟覆:「千歲,小人奉命查得叫屈之人,乃是一名步兵,姓狄名青。」

  王爺吩咐帶他進來,汝南王呼道:「孫兵部,此乃一軍卒無知偶犯,且姑饒他便了,何以定要將他斬首?」

  孫秀呼聲:「老千歲,這是下官按軍法而行,理該處斬的。」

  千歲冷笑道:「按什麼軍法?只恐有些仇怨是真。」

  一言未了,帶上狄青,捆綁得牢牢的跪下,王爺吩咐:「放了綁,穿上衣。」

  狄青連連叩首,謝過千歲活命之恩。

  王爺道:「你名狄青麼?」

  狄青俯伏稱是。王爺又問:「你犯了什麼軍法?」

  狄青道:「啟稟千歲,小人並未犯軍法,只為壁上偶題詩句,便幹孫大人之怒,要立時處斬。」

  鄭千歲聽了,點頭言道:「你既充兵役,便知軍法,今日原算狂妄。孫兵部,本藩今日好意,且饒恕他如何?」

  孫秀道:「狄青身當兵役,豈不知軍法厲害,擅敢如此不法,若不執法處斬,便於軍法有乖了。」

  王爺冷笑道:「你言雖有理,只算本藩今日討個情,饒恕於他吧。」

  孫秀道:「千歲的鈞旨,下官原不敢違逆,但狄青如此狂妄,輕視軍法,若不處決,則千萬之眾,將來難以處管了。」

  鄭千歲道:「你必要處斬他麼?本藩偏要釋放他。」

  一旁激惱了靜山王道:「孫兵部,你大無情了!縱使狄青犯了軍法,鄭千歲在此付饒,也該依他的。」

  四位王爺不約同心,一齊要救困扶危,你言我語,只弄得孫秀啞口無言,發紅滿面。深恨五人來此,殺不成狄青,又不好收科,只得氣悶悶的言道:「既蒙各位千歲的鈞旨,下官也不敢複。許了。但死罪既饒,活罪難免。」

  汝南王道:「據你說便怎麼樣?」

  孫秀道:「打他四十軍棍,以免有礙軍規。」

  鄭千歲道:「既饒死罪,又何苦定打他四十棍,且責他十棍也罷。」

  二人爭執多時,孫秀皆以軍法為言,眾位王爺覺得厭煩了,勇平王大言道:「若論軍兵犯了些小軍律,念他初次,可以從寬概免。如責他四十棍,也過於狠毒,也罷,且打他二十棍,好待孫兵部心頭略遂,不許複多言了。」

  孫秀聽了大慚,不敢再辭,即離了坐位,悄悄吩咐范總兵用藥棍,范總兵應允。原來孫秀平日間製造成藥棍,倘不喜歡其人,或冒犯於他,便用此藥棍。打了二十棍,七八天之內,就要兩腿腐爛,毒氣攻於五臟,就嗚呼哀哉了。打四十棍對日死,打三十棍三日亡,打二十棍不出十天外,打十棍不出一月,也就要死的。

  范總兵當日領命將藥棍拿到,按下小英雄一連打了二十棍,痛得好厲害。打畢,稟上千歲,已將狄青打完了繳令。王爺命且放他起來。孫秀吩咐:「除了他名,攆他出去!」

  然後發令人馬操演。此日金鼓齊鳴,教場中鬧熱操演,只有狄青被藥棍打了二十,苦痛難忍,血水淋漓,真覺可憫,出了教場而去。不知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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