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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二回 韓家莊岳雷逢義友 七寶鎮牛通鬧酒坊(2)


  夫人當即含淚修書一封,遞與岳雷道:「我兒,可將此書到寧夏,去投宗留守宗方;他念舊交,自然留你。你須要與父親爭氣,一路上須要小心!」

  公子無奈,拜辭了母親、嫂嫂,又別了眾兄弟、妹子,大家痛哭。眾公子送出大門,回進裡邊靜候聖旨,不提。

  且說藕塘關牛皋的夫人所生一子,年已十五,取名牛通。生得身面俱黑,滿臉黃毛,連頭髮俱黃,故此人取他個綽號,叫做「金毛太歲」。生得來千斤膂力,身材雄偉。那日正月初十,正值金總兵生日,牛夫人就領了牛通來到後堂。牛夫人先拜過了姐夫、姐姐,然後命牛通來拜姨爹、姨母的壽。金爺就命他母子二人坐了,少停擺上家宴來,一同吃著慶春壽酒。

  閑敘之間,金總兵道:「我看內侄年紀長成,武藝也將就看得過。近聞得岳元帥欽召進京,將帥印託付他父親掌管。賢內侄該到那邊走走,掙個出身。但是我昨日有細作來報,說是岳元帥被秦檜陷他謀反大罪,去年臘月二十九日已死於獄中。因未知真假,已命人又去打聽。待他回來,便知的實也。」

  牛夫人吃驚道:「呀!若是謀反逆臣,必然抄盡殺絕,嶽氏一門休矣!何不使牛通前往相州,叫他兒子到此避難,以留嶽氏一脈?未知姐夫允否?」

  金總兵道:「此事甚好!且等探聽回來,果有此事,就著侄兒去便了。」

  牛夫人道:「姐夫差矣!相州離此八九百里,若等細作探回,豈不誤事?」

  牛通接口道:「既如此說,事不宜遲,孩兒今日連夜往湯陰去,若是無事,只算望望伯母。倘若有變,孩兒就接了岳家一個兄弟來,可不是好?」

  金節道:「也等明日準備行李馬匹,叫個家丁跟去方是。」

  牛通道:「姨爹,虧你做了官,也不曉事!這是偷雞盜狗的事,那要張皇?我這兩隻腳怕不會走路,要甚馬匹!」

  牛夫人喝道:「畜生!姨爹面前敢放肆大聲叫喊麼!就是明日著你去便了。」

  當時吃了一會酒,各自散去。

  牛通回到書房,心中暗想:「急驚風,偏撞著慢郎中!倘若岳家兄弟俱被他們拿去,豈不絕了岳氏後代!」

  等到了黃昏時候,悄悄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裹背著,提了一條短棒,走出府門,對守門軍士道:「你可進去稟上老爺,說我去探個親眷,不久便回,夫人們不要掛念。」

  說罷,大踏步去了。那守門軍士那裡敢阻擋他,只得進來稟知金總兵。金總兵忙與牛夫人說知,連忙端整些衣服銀兩,連夜著家人趕上,那裡趕得著,家人只得回來覆命,說:「不知從哪條路去了!」

  金節也只得罷了。

  那牛通曉行夜宿,一路問信來到湯陰。直至嶽府,與門公說知,不等通報,竟望裡邊走。到大廳上,正值大夫人一家在廳上。牛通拜畢,通了姓名。

  太夫人大哭道:「賢侄呀,難得你來望我!你伯父與大哥被奸臣所害,俱死在獄中了!」

  牛通道:「老伯母不要啼哭!我母親因為有細作探知此事,放心不下,叫侄兒來接一位兄弟,到我那邊去避難。大哥既死,快叫二兄弟來同我去,倘聖旨一到,就不能走脫了!」

  夫人道:「你二兄弟已往寧夏,投宗公子去了。」

  牛通道:「老伯母不該叫兄弟到那裡去,這邊路程遙遠,那裡放心得下!不知二兄弟幾時出門的?」

  夫人道:「是今日早上去的。」

  牛通道:「這還不打緊,侄兒走得快,待侄兒去趕著他,就同他到藕塘關去,小侄也不回來了。」

  說罷,就辭別了夫人。出府門來,問眾家人道:「二公子往那一條路去的?」

  家人道:「望東去的。」

  牛通聽了,竟也投東追趕,不提。

  且說那欽差馮忠、馮孝,帶了校尉離了臨安,望相州一路進發。不一日,到了湯陰嶽府門首,傳令把嶽府團團圍住,岳安慌忙稟知夫人。夫人正待出來接旨,那張保的兒子張英,年紀雖只得十三四歲,生得身長力大,滿身盡是疙瘩,有名的叫做「花斑小豹」,上前對夫人道:「夫人且慢,待我出去問個明白了來。」

  就幾步走到門口。

  那些校尉亂嘈嘈的,正要打進來。張英大喝一聲:「住著!」

  這一聲,猶如半天中起了個霹靂,嚇得眾人俱住了手。馮忠道:「你是甚麼人?」

  張英道:「我乃馬前張保之子張英便是!若犯了我的性,莫說你這幾個毛賊,就是二三千兵馬,也不是我的心事!但可惜我家太老爺一門俱是忠孝之人,不肯壞了名節,故來問你一聲。」

  馮忠道:「原來如此!但不知張掌家有何話說?」

  張英道:「你們此來,我明知是奸臣差你們來拿捉家屬,但不知你們要文拿呢,還是要武拿?」

  馮忠道:「文拿便怎麼?武拿又怎麼?」

  張英道:「若是文拿,只許一人進府,將聖旨開讀,整備車馬,候俺家太夫人、夫人及小人等一門家屬起身。若說武拿,定然用囚車鐐銬,我卻先把你這幾個狗頭活活打死,然後自上臨安面聖,隨你主意,有不怕死的就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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