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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回 勘冤獄週三畏掛冠 探囹圄張總兵死義(4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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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又篩來,張保一連吃了幾碗,覺道有些醉意,便道:「大哥,我吃不得了!少停上岸,多送船錢與你。」 一面說,一面歪著身子,靠在包裹上去打盹。那人自將酒瓶並吃剩的牛肉,收拾往艄上去了。 停了好一會,已是一更天氣,那人走出船頭將纜解了,輕輕的搖出江心,鑽進艙來,就把那條纜繩輕輕的將張保兩手兩腳捆住,喝道:「牛子醒來!」 那張保在夢裡驚醒,見手腳俱被縛住,動彈不得,叫聲:「苦也!我今日就死也罷了!但不知元帥信息,怎得瞑目!」 那人聽了,便道:「你實說是何人?」 張保道:「我乃岳元帥帳下馬前張保。為因元帥進京久無信息,故此我要往臨安探聽。不意撞在你這橫死神手內!」 那人聽了,叫聲:「啊呀!不知是岳元帥手下將官,多多有罪了!」 連忙解下繩索,再三請罪。 張保道:「原來是個好漢,請問尊姓大名?」 那人道:「小弟複姓歐陽名從善。只因宋朝盡是一班奸臣掌朝,殘害忠良,故此不想富貴,只圖安樂,在此大江邊做些私商,倒也快活。你家元帥沒有主意,由他送了江山,管他則甚,何苦捨身為國?我聞得岳元帥過江去,到平江路,就奉旨拿了。又聽得有個馬後王橫,被飲差砍死了。就從那一日起禁了江,不許客商船隻往來,故此不知消息。」 張保聽了,大哭起來。從善道:「將軍休哭!我送你過江去,休要弄出事來!」 一面就去把船撐開,到了僻靜岸邊,說道:「將軍,小心上岸,小弟不得奉送了!」 張保再三稱謝,上了岸。那歐陽從善自把船仍搖過江去了。 張保當夜就在樹林內蹲了一夜,等到天明,一路望臨安上路。路上暗暗打聽,並無信息。一日,到得臨安,在城外尋個宿店安歇。次日,挨進城去,逢人便問,那一個肯多言惹禍?訪問了幾日,毫不知情。 一日,清晨早起,偶然走到一所破廟門首,聽得裡邊有人說話響。張保就在門縫裡一張,只見有兩個花子睡在草鋪上閑講,聽得一個道:「如今世界做甚麼官!倒不如我們花子快樂自在,討得來就吃一碗,沒有就餓一頓,這時候還睡在這裡,無拘無束。那岳元帥做到這等大官,那裡及得我來?」 那一個道:「不要亂說!倘被人聽得,你也活不成了!」 張保聽見了,就一腳把廟門踢開,那兩個花子驚得直豎起來。張保道:「你兩個不要驚慌!我是岳元帥家中差來探信的,正訪不出消息,你二人既知,可與我說說。」 那兩個花子只是撒撒的抖,那裡肯說,只道:「小、小,人、人,們、們,不曾說甚麼!」 張保就一手將一個花子提將起來,道:「你不說,我就摜殺了你!」 花子大叫道:「將爺不要著惱,放了我,待我說。」 張保一手放下道:「快說,快說!」 那花子土神一般,對著那個花子道:「老大,你把門兒帶上了,站在門首探望探望。倘有人走來,你可咳嗽一聲。」 那個花子走出廟門,這裡把門忙掩上了,便道:「秦檜陷害岳爺,又到他家中去將他公子岳雲、愛將張憲騙到這裡,就一齊下在大理寺獄中,不知做些甚麼?若有人提起一個『嶽』字,就拿了去送了性命,因此小人們不敢說。將軍千萬不要說是我阿二說的嚇!」 張保聽了這一席話,驚得半晌作不得聲。身邊去摸出一塊銀子,約有二兩來重,賞了花子,奔出廟門。 再回到下處,取子些碎銀子,走到估衣店裡,買了幾件舊衣服。又買了一個筐籃,央人家備辦了些點心酒肴,換了舊衣,穿上一雙草鞋,竟往大理寺監門首,輕輕的叫道:「裡邊的爺!小人有句話講。」 那獄卒走來問道:「有甚話講?」 張保道:「老爺走過來些。」 那獄卒就走到柵欄邊,張保低低的說道:「裡邊有個岳爺,是我的舊主人,吃過他的糧,我因病退了糧。今日特來送餐飯與他,聊表一點私心。有個薄禮在此,送與爺買茶吃,望乞方便!」 那禁子接過來,約有三四兩重,暗想:「王、李二位相公曾吩咐,倘有岳家的人來探望,須要周全,落得賺他三四兩銀子。」 便道:「這岳爺是秦丞相的對頭,不時差人來打聽的。我便放你進去,切莫高聲,要連累我們!」 張保道:「這個自然。」 那獄卒開了監門,張保走進去,對禁子道:「你可知我是甚麼人?」 那獄卒把張保仔細一看,方才在外面是曲背躬身的,進了監門站直了,卻是長長大大換了一個人。 獄卒道:「爺爺是害我不得的㖸!」 張保道:「不要驚慌!我非別人,乃濠梁總兵馬前張保是也。」 獄卒聽了,慌忙跪下道:「爺爺,小人不知,望老爺饒了小人之命罷!」 張保道:「吾怎肯害你?你只說我主人在那裡。」 獄卒道:「丞相為了岳爺爺,新造十間牢房,喚做『雷』、『霆』、『施』、『號』、『令』、『星』、『鬥』、『煥』、『文』、『章』,岳爺爺同著二位小將軍俱在『章』字號內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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