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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昭豐鎮王貴染病 牟駝岡宗澤踹營(2)


  那人聽了,真個把冷茶大碗的送將上去。王貴好不快活,一連吃了五六碗,說道:「好爽快!」

  方才住了手。重新再飲。說說笑笑,不覺天色黎明。岳大爺等拜別了宗爺,宗爺又叫從人:「有那騎來的牲口,讓一匹與岳大爺馱了卷箱。」

  岳大爺又謝了,辭別上路而行;正是:

  暢飲通宵到五更,忽然紅日又東升。
  路上有花兼有酒,一程分作兩程行。

  這裡宗爺亦帶領從人回城,不表。

  且說岳大爺等五人一路走,一路在馬上說起宗澤的恩義:「真是難得!為了我們反累他削了職,不知何日方能報答他?」

  正說間,忽然王貴在馬上大叫一聲,跌下馬來。頃刻間面如土色,牙關緊閉。眾皆大驚,連忙下馬來,扶的扶,叫的叫,嚇得岳大爺大哭,叫道:「賢弟呀!休得如此,快些蘇醒!」

  連叫數聲,總不見答應。岳大爺哭聲:「賢弟呀!你功名未遂,空手歸鄉已是不幸。若再有三長四短,叫為兄的回去,怎生見你令尊令堂之面?」

  說罷,又痛哭不止。眾人也各慌張。

  牛皋道:「你們且不要哭,我自有個主意在此。若是一哭,就弄得我沒主意了。」

  岳人爺便住了哭,問道:「賢弟有甚主意,快些說來!」

  牛皋道:「你們不知王哥原沒有病的,想是昨夜吃了些東西,灌下幾碗冷茶,肚裡發起脹來。待我來替他醫醫看。」

  便將手去王貴肚皮了揉了一會,只聽得王貴肚裡邊咕碌碌的,猶如雷鳴一般,響了一會,忽然放了許多臭水出來。再揉幾揉,竟撒出糞來,臭不可當。王貴微微蘇醒,呻吟不絕。眾人忙將衣服與他換了。岳大爺道:「我們且在此暫息片時。湯兄弟,可先到昭豐鎮上去,端正了安歇的地方,以便調理。」

  湯懷答應上馬,來到鎮上,但見人煙熱鬧,有幾個客店掛著燈籠。左首一個店主人,看見湯懷在馬上東張西望,便上前招接道:「客官莫非要打中火麼?」

  湯懷便跳下馬來,把手一供道:「請問店主貴姓?」

  店主道:「小人姓方,這裡昭豐鎮上有名的方老實,從不欺人的。」

  湯懷道:「我們有弟兄五個,是進武場的,因有一個兄弟傷了些風寒,不能行走,要借歇幾天,養病好了方去,可使得麼?」

  方老實道:「小人開的是歇店,這又何防?家裡盡有乾淨房屋,只管請來就是。若是要請太醫,我這鎮上也有,不必進城去請的。」

  湯懷道:「如此甚好,我去邀了同來。」

  遂上馬回轉,與眾兄弟說了。便攙扶了王貴上馬,慢慢的行到鎮上,在方家客寓住下。當日就煩方老實去請了個醫生來看。醫生說是飲食傷脾,又感了些寒氣,只要散寒消食,不妨事,就可好的。遂撮了兩服煎劑。岳大爺封了一錢銀子謝了,太醫自去。眾弟兄等就安心歇下,調理王貴。按下不表。

  且說這太行山金刀王善,差人打聽梁王被嶽飛挑死,聖旨將宗澤削職歸農,停止武場,遂傳集了諸將軍師並一眾嘍囉,便開言道:「目今奸臣當道,將士離心。梁王雖然死了,卻幸宗澤削職,朝中別無能人。孤家意欲趁此時興兵入汴,奪取宋室江山,卿等以為何如?」

  當下軍師田奇便道:「當今皇帝大興土木,萬民愁怨;舍賢用奸,文武不和。趁此時守防懈怠,正好興兵,不要錯過了。」

  王善大喜,當時就點馬保為先鋒,偏將何六、何七等,帶領人馬三萬,扮做官兵模樣,分作三隊,先期起行。自同田奇等,率領大兵隨後。一路往汴京進發,並無攔阻。看看來到南熏門外,離城五十裡,放炮安營。

  這裡守城將士聞報,好不慌張,忙把各城門緊閉,添兵守護,一面入朝啟奏。徽宗忙登金鑾大殿,宣集眾公卿,降旨道:「今有太行山強寇,興兵犯闕,卿等何人領兵退賊?」

  當下眾臣你看我、我看你,並無一人答應。朝廷大怒,便向張邦昌道:「古言養軍千日,用在一朝。卿等受國家培養有年,今當賊寇臨城,並無一人建策退兵,不辜負國家數百年養士之恩麼?」

  語聲未絕,只見班部中閃出一位諫議大夫,出班奏道:「臣李綱啟奏陛下,王善兵強將勇,久蓄異心;只因畏懼宗澤,故爾不敢猖獗。今若要退賊軍,須得複召宗澤領兵,方保無虞。」

  聖上准奏,傳旨就命李綱宣召宗澤入朝,領兵退賊。

  李綱領旨出朝,就到宗澤府中來。早有公子宗方出來迎接。李綱道:「令尊翁在於何處,不來接旨?」

  公子道:「家父臥病在床,不能接旨,罪該萬死!」

  李綱道:「令尊不知害的甚麼症候?如今卻在何處?」

  公子道:「自從鬧了武場,吃了驚恐,回來染了怔忡之症,如今臥在書房中。」

  李綱道:「既然如此,且將這聖旨供在中堂,煩引老夫到書房,去看看令尊如何?」

  公子道:「只是勞動老伯不當。」

  李綱道:「好說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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