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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回 鄭子明惱打園公 陶三春揮拳服漢(3)


  三春暗想:「這賊出言不遜,其情可惱,理該打他一頓棍子,放了他去,只是可笑我哥嫂常常說我不守閨門,無事尋非,動手打人,這般冤屈,我如今若放了他去,嫂嫂必定輕言重告,說我生事打人了,不如把這賊捆在這裡,且等我兩位哥哥回來,憑他發落,也見得不是虛情。」

  想罷,立起身來,分付莊丁:「用心看守,等你大爺二爺回來發落。」

  說畢,帶了丫鬟,自回房中去了。且說鄭恩見陶三春走了進去,心裡暗暗的罵道:「這驢球入的女娃娃,把樂子捆在這裡,還不肯放,要等甚麼哥子來,樂子也算是個好漢,關西一帶地方也有個名兒,自從在十八灣頭救了二哥,孟家莊上降了妖怪,大江的風浪,經過了多遭,如今倒在死水裡翻了船,敗在這陰人的手裡,辱沒了樂子的聲名,樂子若出了他門,管取把這些狗賊殺盡,方才報得此仇。」

  正是:雖然吃下眼前虧,他日風光誰得歸?

  不說鄭恩在陶家莊受苦。

  且說匡胤見日色西沉,不見鄭恩回來,心下著忙,叫聲:「列位賢弟,你們的三哥往那裡去洗澡,這會兒還不見回來,其中必有緣故。」

  張光遠道:「他既然歡喜洗澡,必定還在那裡浮水哩,有甚麼緣故?」

  匡胤道:「他雖然略知水性,但貪心過度,一時魯莽,或者淹倒水中,事未可定。」

  羅彥威道:「這倒論不得。」

  鄭恩乃是匡胤患難弟兄,怎不掛念。便對張羅二人道:「賢弟,可同愚兄往彼一看。」

  二人允諾,便與匡胤一同上馬,望了鄭恩去路而走。

  行過多裡,並不見有河水,也不見有鄭恩的影兒。匡胤心裡發急,遍體汗流,策馬又望前行。忽聽得那首田中,這些收割的人,在那裡說話道:「老哥,也算這黑漢造化低,吃了這大虧。」

  匡胤聽這話頭有些影響,就把馬帶住了。張光遠問道:「兄長為何不行?」

  匡胤道:「你不聽見麼?」

  二人會意,便不復問。只見那一個問道:「這黑漢,曉得他是那裡人,不知為甚的惹了他。」

  這人答道:「看這黑漢,像山西人,說得一口的山西話,人材也生得高大,力氣也來得勇猛,只因闖進園去,偷吃了瓜,園公說了他幾句,這黑大漢動手就是一掌,打得園公爬了半日。那小姐出來,不知怎麼的,就把黑大漢按倒在地,打了一頓,還不肯放,至今捆著在那裡哩。」

  那人聽了不信,道:「只怕沒有此事,你今日又沒有到他家裡去,怎知他又去打人,有這許多備細,你莫不是亂說裝他威勢麼。」

  這人道:「不然我也不知,只因方才回家去,遇見了他家的莊客,他對我說了,所以得知。」

  那匡胤細細聽了,心下已是明白,暗罵一聲:「黑賊,貪了嘴,便把身軀像了個梆子兒,只離了我,便去挨人的打。不知這小姐怎樣一個人兒,住在那裡,何等樣人家。我且問他一個的確,再作道理。」

  遂叫聲:「朋友,借問一聲,這位小姐是誰家的女兒?住居何處?」

  那農夫抬頭見那匡胤生得異相非凡,行伍打扮,張羅二人也是軒昂剛毅,不敢輕慢,說道:「三位爺不像我們這裡人。」

  匡胤道:「我等住東京。」

  農夫道:「爺們既住東京,問這小姐有甚緣故?」

  匡胤道:「我有一個朋友,是山西人,生得黑面長身,因無事出來遊玩,不見回來。方才聽朋友說,甚麼小姐拿住了一個黑大漢,故此動問,望朋友說明住處,好去尋他。」

  那農夫答道:「要去尋他,也是不難,離此東北上,那林子裡過去,就是他家的莊子。這小姐姓陶,閨名三春,父母都已亡過,只有兩個哥哥,一個叫陶龍,一個叫陶虎,家中盡好過日,這小姐今當一十八歲,未曾受聘,他雖然是個女兒,卻是比眾不同。」

  匡胤道:「怎見得他不同於眾?」

  那農夫道:「他喜的是弓馬,愛的是刀槍,打的是好漢,兩個哥哥也不敢管他。故此莊裡人與他起個號兒,叫做母大蟲,遠近的人都是聞名喪膽的,爺們若去見他,只可軟求,不宜硬講。」

  匡胤道:「因甚硬講不得?」

  農夫道:「爺們不知這小姐力氣又大,見識又高,若有人觸怒了他,總沒有半點兒便宜人手,因此沒人敢去撩撥他。爺們此去,也不必見他,只和他兩個哥哥理說,必有好處。他的哥哥最有理信,從來不曾得罪於人,爺們與他說話,包管救得朋友了。」

  匡胤起先聽他說陶三春把鄭恩打了一頓,還捆著不放,心中已是火發,就要問明住處,恨不得一步跨進他家,將這小姐一劈兩半,方泄心頭之氣。後來聽了他兩個哥哥知得道理,是個好人,便把怒氣消了。把手一拱道:「朋友,承教了。」

  遂與張羅二人各催坐騎,往東北裡陶家莊上而來。有分教——化怒成歡,破凶為吉。正是:暗裡絲蘿曾系足,明中肝膽自知心。

  畢竟匡胤此去,可能見得陶三春否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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