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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張玉峰旅店結盟 馬夢太探山被獲(1)


  詩曰:
  騎牛遠遠過前村,短笛橫吹隔壟聞。
  多少長安名利客,機關用盡不如君。

  鋼腸烈士歐陽善兄弟三人,在上房聽小二說有人前來拜訪,只見簾子一起,從外面進來一人,身高七尺,細長身軀,面如青粉,白中透青,青中透白,兩道細眉毛,一雙圓眼睛,皂白分明,神光足滿,二目放光,準頭端正,四方口,海唇下無須,正在中年三十以外年歲;身穿藍洋縐夾襖,內襯藍紡綢小夾襖、夾褲,外罩米色寧綢夾馬褂褲,灰摹本緞夾套褲,足下白綾襪,厚底四鑲雲履,手拿摺扇,進來笑嘻嘻的說:「三位兄台貴駕光臨,小弟接待來遲,望求恕罪。」張玉峰三人說:「我兄弟三人來至貴處,幸遇尊兄台愛,多蒙青盼,又厚賜酒筵,弟等受之有愧,卻之不恭。尚未領教尊兄大名?」那人說:「小弟我姓張,名寶任,是本處涿州人,開店生理。今見三位虎駕光臨,我實仰慕之至,略備粗酌野萊,所為要與三位談談心。未領教三位尊姓大名,意欲何往?所帶之兵刃可是自己所用,還是給朋友帶的呢?」歐陽善三人各通了名姓,說:「那兵刃是我三人所使的,略會一二。我們要往四川軍營投奔一個朋友去。」張寶任說:「是了。」叫小二擺上菜酒,說:「三位可別嫌粗率,你我所為談心。」

  四人分賓主落座,飲酒之間,談論些閒話,張寶任說:「不瞞三位說,我也愛練把式,拳腳棍棒無不習過。今見三位所使之兵刃,都非常見之物,我特意前來領教領教。」鋼腸烈士歐陽善說:「我等三人都是結義的弟兄,平生最愛練武,在京都作買賣為業。既是兄台愛練武藝,必然是工夫純熟,世外高人,俠義英雄了!」張寶任說:「歐陽兄,你不必過謙,你我一見如故,從此不可客套。我今年二十九歲,不知尊兄年長?」歐陽善說:「我比兄長兩歲。」張寶任說:「如此說來,你是大哥了。你二位也不必隱瞞,就實說吧。」鐵膽書生諸葛吉說:「我今年二十八歲。」張玉峰說:「我今年十九歲了。」張寶任說:「我久仰大名。在京都有一位玉面哪吒張玉峰,他在前門外打過南霸天,遠近聞名,就是尊駕麼?」張玉峰說:「豈敢,小弟有何德何能之處?兄長過誇了。」張寶任說:「我要與三位敘盟,不知尊意如何?」歐陽善說:「甚好。」四人各敘年庚,換了盟帖,四人情投意合。張寶任說:「你我既是一家人,不必客套了。你三人有這樣驚天動地之能,為何定要投奔四川峨嵋山大營?目下穆將軍帶精兵二十萬在河南地界,我給三位寫書信一封,派兩個家人護送,兄等到了那裡,有一位帥總姓馬,與我系至親。你三位尊意如何?」歐陽善一想,要往四川,道路又遠,不如往河南順便,說:「仁兄若肯如此厚待,我三人也免跋涉四川了。」張寶任說:「你們三位事不宜遲,我也不敢久留,請三位於明日起身,我再派人護送,順便與我至親捎去一封問好的書信。」張玉峰甚是喜悅。四人又閒談一時,盡歡而散,各自安歇。次日天明起來,張寶任給他們裝好了車,叫了兩名家丁,韝馬引路,四人分別。張寶任說:「張英、張華,你二人好好的在路上侍候三位老爺。」張玉峰等三人說:「兄台請回吧,我等要告辭了!張英、張華二人催馬,頭前引路。歐陽善、諸葛吉、張玉峰三人,在路上曉行夜住,饑餐渴飲,非止一日,進了河南地界。張英說:「三位大爺,咱們今日住桃柳營吧,此去至大營不遠。」歐陽善、諸葛吉、張玉峰三人聽張英之言,說:「也好,我等就住在這裡就是,你二人去找店吧。」張英、張華二人說:「我二人常走這條道路,都住韓家店,咱們還住那裡,就在十字街西路北裡。」歐陽善說:「很好。」眾人進街,見西邊路北果有一座大店,字號「永升客棧」。眾人進去,到了上房,張英、張華二人伺候酒飯已畢,天晚安歇。

  次日起來,三人睜眼一看,身坐在一座大寨的分金廳上,又有六七十名天地會兵看守,三人兵刃也被人盜去了,慌忙問道:「你們這夥人是做什麼的?我們昨晚住在店內,怎麼一夜來至此處?」只見張英、張華二人過來說:「三位爺可別惱,我有一段情節細稟:這是我主人張寶任的主意,他是天地會八卦教中的逍遙會總,他派我二人送你三位來至這裡,昨夜在店中用熏香把你三位爺熏過去,送至這裡來。此處是剪子峪,你三位也不能走了。我已然把書信都投進去,等候這裡大會總老龍神馬鳳山的回牌。此處正經管事的是三位,還有侯德山、侯保山。」鋼腸烈士歐陽善三人聽說無奈,「我三人不想被他人所冤,就是送我們往這裡來,也要對我弟兄說個明白。我們既來之則安之。」張玉峰暗中告訴二位拜兄說:「看顏色行事,暫且忍耐。」這三人正在議論之間,少時送上茶來,三人吃茶。忽見從外面進來一人,說:「三位大爺,我們三位老總升了大廳,有請你三位。」張玉峰說:「很好。」三人跟著傳話之人,出了這配房,往東一看,只見正北五間大廳,東西配房各十間,兩邊擺列刀槍架子。正面三張座位,當中椅子上坐著一人,年過花甲,面如紫醬,雄眉闊目,精神百倍;頭戴三角白綾巾,紮著金抹額,二龍鬥寶,身披白緞子繡花一領戰袍,足登官靴;五官兇惡,一部花白鬍鬚飄灑胸前。左邊是侯德山,右邊是侯保山。兩邊站班嘍兵有一百餘名削刀手,都是年青力壯,二十以外年歲,青絹帕包頭,亮青布夾襖,足登青布快靴,懷抱二寸多寬、四尺二寸長明晃晃的斬馬鋼刀。張玉峰看罷,一抱拳說:「會總請了!歐陽善等有禮。」三人通了名字。馬鳳山說:「三位賢士,今有張會總的書信,薦你三位幫我看守剪子峪。你弟兄三人如不嫌山寨卑小,我這後山有一座馬廠,派你三人去看守吧。」三人說:「遵令。」賞了三人酒筵,派了一百名兵丁,跟這三人前去。每月支領月費銀三十兩,一年四季有俸。每逢初一、十五大操,這三人也各施所能。馬鳳山見三人武藝超群,倒另眼看待,無奈不敢叫掌兵權,不知三人是何等心地,恐其有詐。過了半載,遷升了三絕會總之職,總理後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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