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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回 訪義士有心傳道 試俠腸無意憐香(1)


  話說聶隱娘在露筋祠內尋見一個女子,死在血泊之中,管他是不是薛飛霞,且救了回去再處。因解身上鸞帶,把他拴縛好了,背在背上,正要借著劍遁起身。忽廟門外有人叫喊,因急收住劍光,立定了腳向外一看,只見不是別人,乃是紅線,心中不勝歡喜。忙道:「我認是誰,原來是紅線道姑,幾時到的,來此怎事?」

  紅線初時在廟門外,見隱娘面朝著內,身向著外,背間背上一個紅衣女子,看不出究是何人。後見身子一斜,劍光飛動,分明是個同道中人,故此喊了一聲。今聞隱娘答話,也覺喜出望外,慌忙移步進廟,打了一個同訊。

  隱娘還禮不迭,又問:「道姑何事到此?」

  紅線把手向隱娘背上一指,道:「聶道姑救的不是妓女薛飛霞麼?愚妹也因此案特訪一個姓文的義士而來。」

  遂把自己下山起,怎佯收白素雲,怎樣與黃衫客相遇,怎樣黃衫客收雷一鳴為徒,怎樣殺死秦應龍,怎樣甄知縣冤陷飛霞,怎樣白素雲探監的話,約略述了一遍。又道:「愚妹因這姓文的作事為人頗有幾分義俠正氣,惟恐錯過人才,所以連夜下山,隱人縣衙,意欲訪他個著實下落,留著日後眾道姑、道長在臨安聚晤之時,倘然那一位道長或是那一位道姑一時難覓傳人,也好傳他大道。誰知這人少年浮躁,竟又作出劫獄的事來。這種犯法違條之案,既然不恤人言,那姓文的尚何足取,可惜有負了愚妹的一片初心。但想薛飛霞受屈情真,此番被姓文的劫了出監,不知作何處置,因此放心不下,一路偵訪至此。不期恰與道姑相遇。不知道姑何故到此,現欲何往?」

  隱娘聽罷,含笑答道:「原來道姑與黃衫道長多已得了高足,真是令人可喜可賀。愚妹因遍歷江南並無人物,想起道姑同黃道長多在山左,不知有無會遇,故而雲遊到此。途中巧遇虯髯道長,從北直隸遇了一個姓文的人,別號雲龍,家住姑蘇城內。因此同他南下,順道尋訪人才。愚妹又想,道姑等或者尚在東省來回,虯髯道長又深有收文雲龍為徒之意,要使道姑等見見人品,彼此商量,故又一同至此,暫寓棲霞山蓮花寺中。不料此間適出了薛飛霞的那樁冤案,雲龍動了義俠之心,因於昨晚親自探監,正是令高徒所見的那姓文之人。但是後來劫牢一事,卻與雲龍毫不相干,其間想來另有一人。不料官府不察,竟把這案移在他的身上,從早晨起挨戶搜查。愚妹等以事有可疑,特與虯道長及姓文的分路偵訪。愚妹适才途中遇見一人,夜行打扮,肩背尖刀,匆匆東去,甚是蹊蹺。所以尋至此間,見這女子死於血泊之中,不知是否飛霞。要想背回山去救他一命,且與雲龍認個明白。」

  紅線道:「原來如此。但不知棲霞山地方可還清靜,有無居民。愚妹雖與飛霞未謀一面,看這女子身著赭衣,諒來卻有幾分意思。倘然山邊居住人多,只怕背他回去反多不便,道姑尚須三思而行。」

  隱娘道:「若依道姑高見何如?」

  紅線道:「如依愚妹之意,不如竟往截雲山去小住幾時。此山四無居人,甚是幽靜。何況黃衫道長帶有金創起死回生妙丹,又在混元湖斬了白獺,得有獺髓神膏,正好施救這女子性命。然後道姑到棲霞山報信虯道長得知。請他逕與雲龍同到山中聚晤,又好使愚妹與黃道長見見姓文的人品武藝,選個吉日,虯道長就收他為徒,豈不是好。」

  隱娘聞言,連連點首,回說:「道姑之言有理。俺們只顧講話,怕這女子受傷過久,救治為難,何不就此起身。」

  紅線說聲:「使得。」

  二仙俠遂手挽手兒出了廟門,各縱劍光竟奔截雲山而去。

  不消片刻,已到山中,素雲見師尊同著一個道姑進來,背上背著一女子,雖是滿面血污,卻彷佛是飛霞模樣,急忙過來動問。紅線先令拜見過了隱娘,然後幫同把這女子卸下肩來,扶至上房,覓了一張涼 床眠下。始問素雲:「可知此女何人?」

  素雲答道:「這明明就是城武縣監中的冤妓薛飛霞,不知為怎這般狼狽?」

  隱娘聽得果是飛霞,心下大喜,遂把上項事略略告訴了一番,又把素雲看了又看,瞧了又瞧,深贊紅線眼力不錯,不枉了下凡一場。紅線略略謙遜幾句,又問素雲:「黃衫師伯與雷師兄如何不見,快去通報一聲,請師怕速取回生丹與獺髓膏來,好救飛霞還陽。」

  素雲道:「黃衫師伯與雷師兄因恩師下山過久不見回來,故向外間打探去了。回生丹與獺髓膏多在師伯身旁,這卻如何是好?」

  紅線沉吟了半晌,道:「若說那回生丹,當日臥虎營中你與雷師兄受了奏應龍毒彈之傷,師伯給我好些丹藥與你二人吞服,有餘下的現在身旁。惟獺髓膏須待你師伯回來,好得他在外間,諒來無甚耽擱,且把這回生丹服過再說。你快與他燙一壺熱酒過來。」

  素雲道:「酒卻廚房現有,待弟子就去燙來。」

  說著,回身自去。少停,就熱騰騰的拿了出來。紅線即向身邊取出丹藥。因飛霞牙關已閉,令隱娘設法敲開,紅線灌藥,素雲灌酒,吃了下去。約越一刻鐘時,尚無動靜。隱娘等只道無救,不免著慌。素雲看他死得慘然,不由不淚如泉湧。

  恰好黃衫客與雷一鳴回山,隱娘大喜,彼此見面之下,且不去細敘寒暄,先把搭救飛霞的事略說一遍,急問:「有無救法?」

  黃衫客同至上房,仔細一看,見他面如金紙,頭額上泛出的血已如膿水一般,並不鮮膩,知道是未封傷口,血出過多,以致液枯髓竭。雖有靈丹妙藥,未能回過氣來。因令素雲動手,先把血液中間被燕子飛抹上的那些灰土,取手巾來揩抹淨了,即在自己身旁取出一大塊獺髓膏,叫素雲對準傷口與他敷上。果然甚是靈驗,霎時間血就止了,腹中回生丹的藥性本來已到多時,只要傷口一止,面龐就略略透了些血色出來。又約半刻時候,鼻邊微有氣息,眼珠也轉動了。黃衫客已知大事無妨,惟恐醒轉之時,圍著多人,說起話來不免勞頓,因囑素雲一人,小心伴守,待他醒時,略把細情告訴,且教他安心在此靜住幾時。自己與隱娘、紅線、一鳴等同到中廳。

  因救飛霞要緊。一鳴尚未拜見隱娘,此時黃衫客命他見過了禮。隱娘看他生得虎頭豹頷,氣象英雄,好不歡喜。黃衫客動問隱娘別後各事,隱娘照著回紅線的話,約略又述了一番,黃衫客始知原委。少頃,見天已過午,紅線慮文雲龍雖然英勇,此刻縣中訪拿緊急,未便任他獨自一人在外,倘有意外,豈不枉受官非,薛飛霞的前車可鑒。故此催促隱娘,作速接他們一同上山。隱娘點頭稱是,料著雲龍此刻必定回山,午膳不可再遲,又費尋覓,忙向紅線等告別起身,駕著劍光,逕回蓮花寺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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