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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回 酷吏逼供詞飛霞下獄 雛環訴屈冤素雲探監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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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時,天已晚了。甄衛即在燈下寫了一封往臨安去的書信,說:「奏應龍之死,因屢剿雷一鳴有仇,此次在彩霞坊妓女薛飛霞家,飛霞本與一鳴往來,走漏消息,致被一鳴糾眾追殺。門生初十得信,眾營兵以事起倉卒,不及救護。臨行並被沖至營中,燒去營房十餘間,刻下飛霞現在監禁獄中,一俟錄出口供,申詳候辦。至於雷一鳴等,遺有親供一紙,現在嘯聚截雲山,聲勢浩大。縣中兵力單薄,勢難往剿。須候張元帥分兵到時,方可一鼓成擒。惟此案是否如此辦理之處,除詳稟各大憲外,尚希恩師便中賜諭。」 云云。寫畢封好。又把寄秦應龍的原書取來,放在一處,等候明日交與差官。又恐差官查知此事始末,回臨安時或致漏泄,另外送了他一千兩銀子的程儀,囑他回見秦丞相時,丞相如何問起這事,照著書中的言語答他,更差了一個能言舌辯的親兵,送他上京,散佈訛言,傳入相府,裡應外台,要使秦檜深信不疑。一言表過,我且不提。 目今再說飛霞下獄。甄衛退堂之後,那些看審的人也多一哄而散。王老媽差去的心腹龜奴,急忙奔回院中,將上項事細述一遍。只嚇得王老媽上天無路,入地無門,暗想:「飛霞平日雖有幾個有勢力的狎客,深是疼惜著他。但是這案鬧得大了,那一個肯替他背地伸冤。要想自己上堂辯白幾句,只怕也無濟於事。而且這院子還難保不一紙官符,頓時封鎖。」 左恩右想,計策毫無。後來想到有個姨妹,名汪素芬,先時曾在李師師妓院之中,今歲才回。師師因與上皇恩好。京中那些沒臉恥心的文武官員,很有仗他數言提拔升官的人,所以已結他的甚多,打聽上皇不在院中,多向師師面前獻媚。那些人,素芬也有一大半曾見過的,必得與他想個法兒,即使救不得飛霞,須要保全著自己的衣食才是。遂連夜差人請他到來,與他商議。果然,素芬與曹州府知府王太爺當時在京中引見的時候相交過的。這城武縣正是曹州府的屬下,遂備了一份厚禮,改了京中婦女的裝束,托稱親戚,悄悄入衙,說了個情。只苦的飛霞不能出罪,惟有暗囑甄衛,把此事索性歸在飛霞一人身上,妓院免予發封。王老媽始略放心,然已花去金銀不少。 光陰似箭,一連十有餘天。甄衛又把飛霞狠心拷打了三堂,可憐打得寸骨寸傷,好個烈性女子,依舊咬定牙關,不供一字。這個消息傳入截雲山中,雷一鳴聞知大怒,就要親自下山,被黃衫客阻住道:「且慢。此地離城甚遠,傳來之言雖是不可不信,卻也不可深信。薛飛霞既然是個妓女,卻與知縣何仇,把他弄到這般地步,內中必有隱情。須把此情探訪明確,方可設法救他。」 一鳴道:「弟子與薛飛霞雖未通過往來,聞他乃蘇州人氏,因葬母賣身,流落平康之內,卻是一個孝女,為人莊重,絕不象個粉頭樣兒。而且身出儒家,書畫琴棋,般般多會,又是一個極風雅的女子。」 白素雲聞言道:「如此說來,這飛霞雖在娼門,卻也是個好女兒了,如今受此大冤。小妹不才,今夜情願先往他的院中探個下落,不知贓官究因何事陷害於他。」 黃衫客道:「白小姐所見不差。」 紅線也點頭稱是。一鳴遂暫止了下山的念頭。 到了晚上,素雲果然辭別過師長等一千人,飛步離山。他先時隨著父母,曾經在彩霞坊左近住過的,認得路徑,施展著飛行的絕技,不多一會,便已到了,惟不曉得那一家是個妓院。要想動問旁人,一來夜分已深,行人稀少,二來自己是個女子,不便開口問著這個所在,心下好不躊躇。也是事有湊巧,恰好經過一家門首,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,狀似丫環模樣,提著一盞燈,呀的一聲開出門來,送兩個男子出去,隨手把燈交付,關門進內。素雲閃過一旁,讓這兩個男子走得遠了,暗忖:「此間或者就是妓院,也未可知。否則,半夜三更那有男人出去。好在這小孩子是個女兒,何不竟去敲門一問,便知分曉。」 想罷,把手輕輕在門環上叩了兩下,聽得裡面的女孩子嘓咚嘓咚的抱怨道:「這時候已是三更多天了,難道明天沒有日子,又有怎麼人來叫門?」 素雲聽了,暗自好笑,待他開門出來,低低的開口答道:「有勞小妹子貴步,借問這裡可是薛飛霞姊妹家麼?」 那女孩把素雲瞅了一眼,道:「問他則甚。我家薛姑娘已于半個月前被縣中老爺拿去監禁著了。你是何人,來此何故?」 素雲聽畢,心頭暗喜,隨口說道:「我是他心上人差來探問的。因路途不熟,所以夜靜更深,方才訪得到此。小妹子可知薛姑娘這場官事從何而起,幾時可能出監?」 那女孩道:「他心上人是誰,怎麼不曉得。這官事說是雷家堡上而起,實是冤屈得很呢。」 素雲道:「受屈是曉得的,卻不知為了何故,竟致屈到如此地步?」 那女孩將嘴一呶道:「這事我不知道,也不敢說,須問我家老娘娘去。你可裡面去坐。」 素雲聽他欲言不言,深知內中必有隱情,再問也無益了。因說:「既然如此,今天夜已深了,恐你家老娘娘已睡,不必驚動。有話且待明日再說未遲,我要去了。小妹子,你關上了門,請進去罷。」 那女孩把素雲仔細一看,道:「說了半天的話,到底你是薛姑娘的那一個心上人差來的,如何不差男子?恐怕老娘娘要問我,也有一個回話。」 素雲被他把話問住,只得借著自己的姓含糊答道:「他心上人姓白。」 說畢,扭轉嬌軀,將步一緊,如飛而去。一霎時,蹤跡杳然,倒把那女孩子嚇了一跳,急忙關上了門,回至內室,訴與王老媽知道。因飛霞並無姓白的客人,心下好生驚詫,幸虧不曾說些怎麼,諒也無甚緊要。想了一番,也就罷了。 那白素雲聽了這小環之言,已知飛霞負屈情真,但與甄知縣有甚深仇,依然不曉著來。若非親問飛霞,必定難知底細。趁此深夜無人,何不竟往城武縣監中探他一回,豈非甚妙。主意一決,扭轉香軀,竟奔縣衙。因恐路上或有巡更守夜的人,瞧見不當穩便,將身一躍,跳上民房,曲折兜抄,竟從人家屋上行去。那消半個時辰,已經到了縣衙,進了頭門,繞過大堂,低頭一望,雖然有幾個民壯與那支更值夜的一班役卒往來巡哨,卻不十分嚴密。即放大著膽,連竄帶跳,已過花廳,來到男監門首。不知那女監卻在何處,心下好生疑惑。正是: 放開駕霧乘雲技,來探含冤負屈人。 畢竟不知白素雲是晚能尋到女監與飛霞會面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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