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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回 王官仗勢催用印 蔣平定計哄賊人(2)


  天色正午,大人升堂,傳話出來,教差官報門而入。王善、王保至堂前報名行禮,將文書呈上。先生接過文書,展開放在公案。大人看了看,是行兵馬錢糧的文書。大人吩咐用印。蔣爺打開了包袱,請鑰匙開鎖,從印匣請出寶印,沖著王府二位差官,特意顯顯,叫他們看的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王善、王保二人一看寶印,把舌一伸,渾身是汗,暗說:「怪道呀,怪道!」將印用完,交與王府二位差官。

  出得衙外,將文書包好,吩咐帶馬。兵丁過來聽見,說:「印文沒用上罷?」王官正在氣惱之間,喝道:「少說話!」催馬回王府去了。

  再說上院衙大人辦理些公事退堂。先生將印信包好收拾起來,仍交與展俠護印。先生同著蔣四爺說:「哎呀!這可就沒有事了。」蔣爺道:「哎呀!這可就有了事了。」

  先生說:「這可有什麼事?」蔣爺說:「這事更多。不用印,王爺還不想害人;這一用印,他必是害怕,今日晚間必遣人來行刺。」先生說:「遣人前來行刺,還是沒我的事,用你們武將拿人。」蔣爺說:「雖是我們武夫拿人,還得用先生。什麼緣故呢?今日晚間,把大人安附後樓睡覺。你同著主管玉墨,你假扮大人坐在前庭,等候著刺客前來。」

  先生說:「哎呀!哎呀!我可不能,不能!」蔣爺說:「你不能也不行。你願意把大人殺了嗎?」先生說:「哎呀!你願意把我殺了?」蔣爺說:「有我呀。」先生說:「有你可就沒了我了。」四爺說:「無妨。要是你有好歹,我們該當何罪?連管家玉墨還得辛苦呢。大人平安,大家全好。」先生道:「你同管家說去罷,他點頭就行。」

  四爺到後面見大人,叫大人晚間在後樓睡覺。大人道:「不用,我情願早早的死了,方遂吾意。」四爺說:「卑職等身該何罪?」大人道:「既然這樣,玉墨同四老爺去前面聽差。」玉墨嚇了一身冷汗,說:「四老爺,我那炷香兒沒燒到,怎麼找在我身上來了?別的可以,當刺客囮子,准是熱決。」四爺笑道:「不怕,有我呢。」玉墨說:「有你准沒我。」四爺說:「你要死了,我們剮罪。」

  童兒無法,出來見先生。先生說:「你願意麼?」玉墨說:「願意?也是命該如此。」蔣爺說:「不怕。二位不放心,先充樣充樣。」先生說:「好。」四爺說:「我當刺客,拿著個小棍當刀。先生坐在當中,叫玉墨看茶來。」管家答應。四爺說:「我進來一砍,只要跑的快,就行了。」二人點頭。四爺出去,二人將門對上,玉墨在旁,先生當中。四爺往裡一看,二人直勾勾的四隻眼睛,直瞪著外面。蔣爺笑道:「那如何行的了?你們二位直看著外頭,那裡行得了?」玉墨說:「閉著眼睛等死?」四爺說:「賊看見,不下來了。」玉墨說:「下來,你有什麼便宜?」四爺說:「下來好拿,不下來難拿。」二人又低頭不看,聽門一響,玉墨站著,回身跑的快;先生坐著,衣服又長,一下踩住,往前一撲,倒於地上。先生說:「我不行,我不行,賊來准死。」四爺把衣服撩起,用手一攏,自然下身就利便了,要跑就快了。蔣爺出去,仍把隔扇帶上,往裡一瞧,先生受了蔣爺的指教,將衣服撩起,用手一攏,先把一條腿邁出半步,蔣爺再進來,一躥,兩個人早跑在東西屋中去了。蔣爺說:「行了,行了。」又演習了幾次,大家放心。

  可巧正遇穿山鼠睡醒,打聽蔣爺什麼事情。蔣爺說:「三哥來得甚巧,今日晚間必有刺客前來。」三爺說:「你怎麼猜著?」蔣爺說:「不是我猜著,是我逆料著來。安排著讓先生假扮大人,你我大家分前後夜,好好保護著先生。若傷著先生,你我吃罪不起。」徐慶說:「是。我可就是愛困。」隨手將韓二義、盧爺全都請到了,誰前夜,誰後夜。盧爺說:「不管前後夜,我不合三爺在一處。」四爺說:「我同大哥在一處。」

  大爺點頭說:「好。」二爺說:「必是我同三爺在一處了。」三爺說:「二哥,咱們在一處倒好。」二爺百依百順,三爺占了前夜。四爺說:「四更天換更。前夜有事,前夜人承當。」三爺說:「那是自然。」

  吃畢晚飯,掌燈後,韓二爺、徐三爺帶著刀,在里間屋住,二爺把隔扇戳出梅花孔,搬了一張椅子一坐,一語不發。徐慶是性如烈火的人,聲音宏亮,說:「少時刺客前來,二哥莫動,我出去嚷:『徐三老爺在此,諸神退位!』」二爺說:「你休胡說!那是四弟冤你呢,莫嚷了,等刺客罷。」天交二鼓,三爺性急,恨不的一時刺客來才好,說:「怎麼還不來?不來我要困了。」玉墨說:「你可莫睡覺。」焉知三爺的性情與俠義不同,睡覺總脫了大睡。這還算好,不肯全脫光,把襪子脫了,一歪身躺在 床上,不多時打起呼來了,鼾聲如雷。玉墨說:「可好,睡著了一位了。二老爺可莫睡。」二爺說:「莫說話咧,要來可是時候了。先生叫管家罷。」玉墨把隔扇對上,把腿叉開,手扶著桌子。先生把衣裳撩好,叫玉墨看茶來。

  正打三更,忽然間「呼喇」一聲,隔扇一開,闖進一人,擺刀就砍。不知二人生死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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