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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東京城張鸞戲帝王 孟家莊惡霸劫紅妝(2)


  你一句,吾一句,急得那任總兵明知他二妖人作怪了,弄得眾人一步也難行的了。停了一回,原是個走勿動。大家多急得渾身冷汗,慌張不已。人人稱:「仙長,發個慈悲罷,饒了眾人,早早到東京。」

  張道說:「啊,任定虎,你們如何認得吾們了?快快說來。」

  眾人道:「二位是大仙。」

  張道說:「你們如今要死要活?」

  多道:「饒命。」

  張道說:「嚇,你們也要性命的麼?為什麼好端端拿住吾們?」

  總兵道:「這是奉公差遣,不幹吾事的。」

  張道說:「你是那個差來的?」

  總兵道:「萬歲爺差來的,不幹吾事。只求大仙留命。」

  張道說:「你如今認得吾們是大仙了,吾們是千年修煉,神通廣大,焉能憑你拿住麼?要脫身正容易得很。不過與你玩耍,那個怕你?」

  總兵道:「是,是,是。如今曉得二位是大仙,神通廣大,法力無窮的了。只求垂念吾輩無能,略把身子松一松,若得今朝到了東京,就感恩不盡了。」

  張道說:「嚇,你要連夜到東京,有何難事?若不依你,只道吾們沒有本領。」

  左蹺便暗裡使起神通來,立刻來了一陣風,把那勿動的人一個一個身子寬了,不過一時寬一些,已到了東京。任總兵一想,看他們果然本領甚高,待吾去交與澹太師,脫了自己的干係。軍士們將二位大仙送入澹相府裡去,任總兵下馬來,走到裡邊,交與了澹台惠。澹太師即吩咐管押,奏了朝廷,再行裁奪。

  次日五更三點時候,澹太師便細細的奏明。天子聽奏,忙傳旨下來:「快把兩妖綁進來。」

  御前校尉便把張道、左蹺拿上金鑾殿。同稱:「萬歲,吾乃陳摶老祖的徒弟,吾乃王禪老祖的徒弟,並不是妖人。任總兵胡亂拿來,是何緣故?」

  天子說:「既然不是妖人,應該隨了師父修煉,為何搔擾民間,明白講來。」

  左蹺聽說,笑呵呵說道:「民間妖怪甚多,故而師父差遣我周遊各處,捉妖魔的。那間妖怪捉完了,地方上妖氣一點勿有了。」

  天子聽說,既然會捉妖怪的,為何聽憑總兵拿來?顯見沒有法力,明明是妖言惑眾之人,在寡人面前還敢冒認仙家?傳旨:「速速綁出午門斬首示眾!」一聲旨下,便有人來拿捉張鸞、左蹺。張、左二人忙念咒語,立刻狂風大作,飛沙走石,一眾大臣眼多閉了,人人唬得汗毛直豎,把那萬歲爺攝到御花園內,張道、左蹺一齊逃去。少停風息,便不見了張道與左蹺,龍座內換了一尊張大帝,乃是泥塑木雕,不知萬歲何方去了。唬得一眾朝臣魂飛膽消。「啊彌陀佛,各位老爺,貧僧蛋子頭和尚叩首,叩首。」

  滿朝文武官員盡慌張起來,說道:「這個僧家面色如黃,必然也是妖人。」

  喝聲拿住,蛋子和尚便道:「啊彌陀佛,貧僧是個好和尚,只因沒有飯吃,特來抄化齋糧,為什麼當吾妖言惑眾?好端端拿吾也不應該。」

  百官多道:「休要胡說!左蹺、張道不見形蹤,必定是你興妖作法,還敢胡言哄人麼?」

  就把蛋僧拿住了。大家再去尋萬歲,尋到御花園內,見嘉祐坐在那裡。連忙請駕,重新登殿。萬歲心中大怒,請出了木雕的張大帝,他仍舊坐下,就把蛋僧來處斬。登時綁出午朝門外西郊正法。那知砍下頭來,這血淋淋人頭念道:「啊彌陀佛。」

  唬得人人膽戰心驚,多道:「什麼?頭已砍下,如何還會念佛的?妖法非凡。」

  回過頭來,只見蛋和尚的身上,生了一個頭出來了。再把鋼刀砍下,少停又生出一個頭來了。便說:「啊彌陀佛,好端端拿佛門弟子來殺,曉得其罪很大?」

  唬得大家一齊逃走,監斬官身上渾身冷汗,劊子手中刀多落脫。忽然一陣狂風,但見蛋子頭和尚的身子漸漸高了,兩手拾牢了兩個頭,念道:「啊彌陀佛。」

  看他足踏祥雲,望空而去。人人多說:「妖精。」

  登時奏與嘉祐知曉。萬歲聽說,心更焦了。旨意下來:著各州縣務將妖怪要拿牢,並捉拿在逃重犯金台黨羽,張大帝請歸武真觀去。這是不必細說。那張鸞、左蹺、蛋和尚三人仍是雲遊去了。

  書中再說那江西有一個孟家莊,那莊上真真多是強盜,獨佔孟家莊一座,不怕官兵。那盜頭目姓孟名龍,江西孟家莊人氏,網戶出身,全仗一身大力,占了二十裡江面,打劫往來客商,竟不知得了多少財餉,害了許多性命。收了五百名 嘍囉,打造了許多軍器,官兵多是怕他。看他好不快活!他的父母早已亡故,上年娶了一妻,名字叫做尤龍女。他的父親與孟龍同行,生得容顏甚美,可惜還未〔生〕子。那孟龍威風狠大,獨佔孟家莊,住宅房子多齊整的。二十裡江面不出錢糧的。一日閒暇無事,且喜天氣晴明,想到這江塘上面去玩耍一回,便換了衣裳扮做英雄樣子,帶了一個隨身僕人、幾兩銀子,渡過長江去。少刻,到了江塘上泊船上岸。人去人來,非常熱鬧。只見那邊一個婦人立在門前,看去姿色平常。孟龍一路玩看過去,無意抬頭,看見樓窗並肩三個少女,多是風流俊俏的。孟龍立定身軀細看,那樓上女人便著了忙道:「啊呀,姐姐你看樓下這個惡少,在那裡偷看吾們。」

  急忙縮進窗去。強盜王道:「愛道愛,為什麼這等怕羞,縮了進去?俺家看看有何妨礙?俺想這家人家並不開張店業,不知什麼路道,就是那三個女子又不像姐妹,又不像姑嫂,何等樣人呢?也罷,自古要知山下路,須問過來人。待俺前去問個明白,再作道理。」

  孟龍便灑步向前跑去,後邊管家隨著。見了一家酒店甚是清淨,便走將進去,喚酒保來道:「俺家要吃燒刀子,再拿幾色葷腥精緻小菜。」

  小二應聲:「嚇,是了。大爺請坐。這位可是管家麼?」

  孟龍道:「正是俺的小使。」

  小二道:「兄弟這裡來。」

  家人道:「來了。」

  小二連忙送一斤上壇的好燒刀,四樣葷腥,說道:「多是吾們開店娘娘燒的。」

  孟龍道:「放在這裡。吾有一句話問你:那邊東首斜對門第三個高樓,這家人家姓什麼?」

  小二道:「他們姓何。」

  孟龍道:「可曉得做什麼買賣的?」

  小二道:「全仗兩個拳頭過日子的。」

  孟龍道:「嚇,敢是打手?」

  小二道:「勿是打手,是有名的拳教師何其大爺。」

  孟龍道:「嚇嚇嚇,就是拳師何其?俺也認得的。」

  小二道:「既是認得的,為何還要問吾呢?」

  孟龍道:「俺只曾認得其人,不曾認得其家,故而動問。那樓窗上三個美女,你可知道他家那裡來的?」

  小二聽見忙搖手道:「勿得知何其那裡來的。」

  孟龍道:「你住在此地什麼不知道呢?」

  小二道:「當真勿得知的。」

  孟龍聽說,暗沉吟道:「若說何其,果有名聲,俺曾與他酒談過的。那知道家裡窩藏著三個美人!」

  那孟龍頓起惡意。要知打劫紅妝情由,請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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