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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回 義僕文魁葬屍報信 凶僧普月殺人探莊(4)


  普月一聽此言,不由心中暗想:我若說出我心中之事,那時我叔父能叫過幾個師弟,把我繩縛二背,送到電家莊。那老匹夫厲藍旺看見我,真有喝我血的狠勁。莫若還得撒謊,蒙了過去吧。想到這裡遂說道:「叔父,侄男情願遵叔父之言。」

  智善說:「好」,遂叫道:「至仲啊。」

  那小僧人說聲「侍候師父。」

  智善說:「你將他帶到後面,前去沐浴身體。至緣呀,你去設擺香案,好叫他對天賭咒。」

  徒弟分頭去了,少時回來了,至緣面色更改。智善說:「普月呀,你師弟已將香案擺好,你要上香起誓。」

  普月不由暗想:你也就是我的叔父就是了,要不然今夜亮軍刃,就將你的僧頭摘走,如今是出於無法,不得不從,我為是相離他們電家莊相近,每夜前去探望,有了閒空,得了手時我必要將那老兒以及那電龍一刀斬殺,方出我心頭之恨,待我先起下牙痛咒,瞞過我叔父再說。想到此處,便拜倒於地,口中說:「佛祖在上,弟子普月,從今之後,改過自新。我倘若再做那傷天害理之事。叫我不得善終。叫我屍首兩半,二目被摳,心肝失去,人頭不在。」

  普善一聽,遂說:「阿彌陀佛。普月呀,你這個咒賭的倒好,只恐怕你口不應心。真要是如此改啦,將來一定能得全屍,得啦,你去西間睡去吧,至仲至緣你們將香案收拾下去吧!」

  晚飯後,他們三個在一屋中睡覺。半夜之中,普月打把式,掄胳膊、踢腿,打的兩個小和尚不得睡覺。過了三五天,還是這樣,兩個人便來告知老和尚。智善說:「徒兒,你們就把那間屋子讓他一個人住吧,不用再跟他一處住去啦。至仲呀,我來問你,那天你同他去沐浴,回來之時,為甚麼臉上變色呀?」

  至鐘說:「我師哥一脫僧衣,他內衣有戒刀一口,因此害怕。」

  智善說:「你可看明白了,他是有刀哇。」

  至仲說:「師父,徒兒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說謊言,實有戒刀一口。」

  智善說:「我查出今天非把他逐出廟外不可。因為日後倘左右有施主前來燒香還願,一眼望見普月,男女的施主,不就不恭敬咱們啦嗎?那時可就耽誤了咱們大事。他再做出別的事情,事後有人傳到二友莊去,被那二人知道我窩藏他人,此廟一定被剿。莫若早行將他逐走為是。」

  這天早齋已畢,普月到各殿上香完畢,來到禪堂。智善問道:「普月你可有戒刀一口?」

  普月說:「不錯,孩兒有防身利刃一口。」

  智善說:「你無事拿刀做何使用呢?」

  普月說:「叔父有所不知,只因那年您將我逐出門外,我至了萬佛寺。我與我師父所學刀法三十二手,我跨這口戒刀專為防身所用。」

  智善說道:「普月呀,僧道皆為一理,倒是許跨戒刀,道人也許配慈劍,可是全不准錯用。你如今要將此刀錯用,你可小心在香案之前對天賭咒。你用完了晚齋,歸廟去吧,你如若不走,違背叔父我的規距,我叫你四名師弟將你繩縛二背,送到電家莊。」

  普月說:「叔父,請息怒。侄兒我一定不能錯用,再說我在您這廟中借住,就不能犯您廟規,請您放心。」

  智善說:「你要遵我的佛規,白天要在佛堂打坐,夜晚你到西掖間睡覺。倘若違背我的佛規,那你就趁早的走吧。」

  普月一聞此言,是連連的點頭。當時他忍氣吞聲,在廟中很守佛規。那普月真就白天在禪房打坐,夜間在西掖

  間躺在床榻之上,看那桌上的一盞油燈,呆呆發怔。直耗到天有定更之後,知道四個師弟睡著了。他翻身坐起,伸手取出解藥來,抹在自己鼻孔之上,又取出雞鳴五鼓返魂香,便將那四個人薰過去了。急忙換好夜行衣,背插戒刀,轉身形往外把門插關拉開,來到外面。雙扇門倒帶,到了東界牆,飛身上去,這才離了此廟,夠奔電家莊。

  一直到家廟牆外一看,還是那樣的防範,往來人不斷,各拿著刀槍棍棒,足有六七十人。院中燈燭輝煌,照如白晝一般。再細看東房上,有十根絆腿繩,西房上也有十根絆腿繩。普月在北房後坡一趴,心中暗想:老兒防備太嚴,這是夜間還如此哪,這要是在白天,那還不一定多嚴呢。忙往下細細查看,就見那東面地上全有絆腿繩,房廊之上擺著兵器,自己一見,可就不敢下去啦,怔了半天,看了看沒有破綻,自己這才回關王廟。到了屋中,換好白晝衣服,將夜行衣脫下,昏昏的睡去。他從此是天天夜裡將他四個人薰了過去,他夜夜探電真家廟,竟打算置死厲藍旺。一連七天,到也沒有辦法。第八天這天夜內,他可沒回關王廟,直接回了萬佛寺,在外邊一叫門,早有人問道:「外面何人叫門?」

  普月說:「裡邊是文魁嗎?快開門吧。」

  文魁當時將門開開,普月進來,文魁問道:「少當家的,這幾日上那裡去了?老當家的正想念您啦,快瞧瞧去吧。」

  普月說:「我到袞州府望看朋友,多盤桓了幾日,所以回來遲了。」

  說著話便來到禪堂,見智深上前跪倒行禮。智深問道:「普月你這幾日上哪裡去了?」

  普月說:「師父,徒兒我這些日,去到電家莊,已將那電真的至親至友,是男子全被我斬殺了。」

  智深一聞此言,連忙說道:「好好好,正趁為師之願!你在廟中,我還正要派去呢。」

  普月說:「是啊,您不派我,弟子也得去。」

  按下普月暫且不提。如今再說電文魁心中暗想:才我給普月開門時,看見他面現驚慌之色,也不知現在電家廟的曆員外吉凶禍福。從這天起,每日愁鎖雙眉,一入廟堂,終日一語不發。手下裡跟文魁在一塊的僧人,見他心有所思便問道:「電師弟,你這兩天怎麼一語不發,茶飯懶進,所為那般?」

  文魁說:「師哥,我的事情難辦。」

  他師哥普明說道:「你有什麼難辦的事,對我說明,我可以替你想個辦法。」

  文魁說:「我那日早晨,在前面打掃佛殿,正在掃那山門外的臺階,由電家莊來了兩個同鄉,給我帶來個口信,說我那老娘現在臥床不起,病體深重,讓我辭去廟堂,回家去侍候老娘。是我聽了此信,心中著急。」

  普明說:「這何必著急呢?」

  文魁說:「皆因我那二莊主,跟你我師父為仇,叫我不好前去告辭。再說你我都知道電真是被咱們師父謀死,倘我走後,廟內出了差錯,那時師父必要多猜多疑,准說是我走漏的風聲。」

  普明說:「文魁,你我的師兄普月,離了廟堂七八天,今天才回來。你可知他做甚麼了?」

  文魁說:「我問少師父,他說是上山東袞州府望看朋友去了。」

  普明說:「他冤你不能冤我,皆因你是電家莊的人。普月趕回電家莊,無論男男女女,刀刀斬盡、刃刃殺絕,免去後患,從此我等在佛寺,便可高枕無憂矣。文魁你先在此等候,我普明去到佛堂,把話跟我師父一回稟,我師父還能把你放在心頭。必然叫你回去侍候你老娘去。」

  文魁說:「師兄你可別往裡回稟。倘若老僧一怒,死在萬佛寺內,做了刀下之鬼。我母子焉能見面。」

  普明說:「你也不必落淚了。我自有言語對答他。」

  說完轉身形往外,趕奔禪堂,面見老僧,把電文魁家中情形對智深從頭說了一遍。智深聽明白了。普明又說道:「現在那文魁,因為憂愁他老娘,終日齋飯懶進。」

  智深說:「普明啊,電文魁他既有此事,為何不早說呢?」

  普明說:「皆因他那電二莊主死在咱們廟裡,他不敢向師父說明,恐怕你老人家多心。您要能發惻隱之心,叫他回家,把他老娘侍候好了,然後再回轉廟堂。電文魁他不敢稟論師父知曉,不知您能准他幾天假不能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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