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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警淫賊刀削左耳 報私恨計害維環(5)


  厲藍旺說著話,眼淚落下有如斷線珍珠一般,「你這孩兒實是喪盡天良。膽大的畜生,難道我連你一句實話也討不出來嗎?」

  電龍說:「伯父您問什麼,我都說。」

  厲藍旺見他一說此話,面色更改,遂說:「住口!我這見有位貴友,那天夜換緊衣,探聽家宅,前後左右,沒有染病之人。你怎麼說你父親有病?你還蒙哄於我嗎?院內要有染病之人,我就不叫你來啦。我那二弟確實有病,我何必叫你來呢?」

  厲藍旺說著放聲大哭,「你爹爹到那兒去了?你要說出真情實話。」

  電龍說:「我爹爹的去向,我不敢說。我娘親給我爹爹走露了風聲,我父親回來,與我娘親是大大的沒臉;我要給他老人家走露風聲,回來砸折了我的兩腿。」

  厲藍旺說:「你天倫回頭有什麼大錯,皆有伯父我擔負。你說了真情實話,有什麼事全有我哪。」

  電龍雖十一歲就能學舌,於是雙膝拜倒說道:「您要問我爹爹的真情。在七月二十日,我父親上您這兒來的那天,黃沙灘萬佛寺,來封柬帖。我父回到家去,一看柬帖,囑咐我們母子說:要是您這兒打發僕人到莊內找我時節,叫我娘親這麼這麼一說。我父親就是那天就走了,至今一去未回。」

  厲藍旺聽到此處,「呀」的聲暈倒在地。眾人急忙拉胳膊拉腿,拍胸捶叫,摸扶前心,捶後背。僕人又叫電龍說:「你快叫你伯父,就說你天倫回來了。」

  電龍說:「伯父您快蘇醒。我父親回來了。」

  電龍是接二連三的緊叫,厲藍旺才緩過這口氣來,吐出一口痰,放聲痛哭,說:「我二弟此去,一到萬佛寺,恐怕九死無有一生。」

  僕人說:「員外您就不用著急啦,您要有個一差二錯,這便如何是好。人現在沒有一定主事的人,您將養您的病體要緊,病體痊癒,設個妙計,遍請名人,與我家的員外前去報仇。我們當奴才的,就感恩非淺了。」

  厲藍旺說:「僕人你回奔莊內,通知我那賢妹知道。就說我在廟中煩悶,留下此子電龍廟中一住。」

  僕人點頭,僕人來到外面,已至門首,上前叫門。裡面家人電海,將門拉開。外面僕人說:「你將我主母請出來,我在面前有事回稟。」

  僕人到裡面,見了王氏說:「主母,家廟僕人有請。」

  夫人轉身形往出來,到門道以內說:「僕人你請我出來有何話講?」

  僕人說:「我家大員外病體沉重,實在煩悶。我家二員外又染患風寒,不能前去談心。大員外要留公子電龍,在家廟住幾天,與大員外消愁解悶。主母您可能賞臉?」

  王氏說:「僕人你回稟我那尊兄,叫電龍在那兒住著吧。我夫主病體痊癒,即刻就到家廟,與我那兄長一敘。」

  僕人走後不提。王氏款動金蓮往裡走,來到上房,跟僕人婆子丫環說道:「你家二員外出門在外,一去未歸,一共有八九天光景啦。我也是放心不下,好不叫我納悶,皆因他的脾氣古怪,性如烈火,他要與外人致氣,怕受人之累。我那拜兄,又在家廟養病。我也不能到那兒踏入病房。」

  婆子說道,「主母,那大員外,脾氣出奇,與婦女無緣,不愛跟少婦長女,一言一句的說話。與二員結外拜已三四年,他老人家就到過內宅一次,那還是因您夫妻二人致氣,那老英雄入內解勸,從那天以後,就沒來過二次。忠心耿直,捨命全交不問可知,我婆子也能測知一二。那大員外要留公子電龍,是他老人家恐怕在本莊裡住,母子都在家中,二員外不在家,恐怕有個一差二錯。公子要有舛錯,豈不是斷去了我家員外的後代香煙,這是老俠客心中之情。要將少爺留在了家廟,莊內不出差錯便罷,若出舛錯,你我是女流之輩,不足為奇,大員外爺也得給咱們報仇雪恨。」

  王氏道:「我那尊兄,他的病體,怎麼會這樣的遲延呀?若不是病中,怎麼能出此事呢?我那夫主他去到萬佛寺,不知是凶是險。倘若他要有一差二錯,我母子無人照管。」

  女僕說:「主母您不必著急,等候二員外回來,您也就放了心啦。」

  電家莊之事,暫且不提。翻回來再說電真電維環,在萬佛寺一住半個月,天天夜晚,在廟中各處。搜找普月的音信。電真這一天對智深說道:「智深呀,如今我來到你們廟中,已然半月有餘。我不知我那兄長病體如何?我必須回去看望一回才好。再說我莊中無有能人,我是放心不下。今天我就得起身。」

  智深和尚道:「二爺您今天要走哇,請再盤桓幾日再說,好不好呢?」

  電真說:「我今天必須走。」

  智深說:「二莊主,您要一意的要走,那我就不敢相攔了。不過我要跟您商量一點事,可能應允?」

  電真說:「有甚麼事相商?請當面講來。」

  智深說:「二莊主,我因為您走,打算備下一桌酒席,給你餞行。不知意下如何?」

  電真說:「這倒可以。」

  原來智深聽他要走,不敢再攔。他心中所思:「此時我要再攔,那他真許反想,我師徒不是他人的對手。那時倒鬧一個反美不美,豈乃不是打草驚蛇嗎?莫若答應他,從中設法謀害他。想到此處,便叫手下人,快告訴廟房,趕快預備一桌酒席,要與電莊主餞行。手下人答應。工夫不大,便預備好了,將酒席擺在了西房,先將門簾摘了下來。智深說:「電二爺,你我今天要分別啦。請到西配房經堂,那裡有七十二卷金剛經,到那裡吃完了酒您就走,一路的平安。您到經堂參觀一二。」

  說話之間,僧人在前引路,電真在後相隨。電真早將自己物件帶齊啦,出了禪堂,夠奔西配房。電真舉目一看,一進月亮門,往南一拐,青水脊門樓高大,屏風門大開,迎面一座大影壁,東西的配房,一樣五間,北房七間,正居中是明三、暗六間。他們到了裡邊一看,那七十二卷金剛經,全在後山牆上掛著。那北房以及東西配房,真是畫棟雕樑,很是華麗。

  兩個人進到屋中參觀經卷,電真是越看越愛看,不由心中想道:這佛祖留下的真經,真是令人喜愛。那僧人在旁說道:「莊主呀,您別看啦。工夫大了,酒菜已涼。」

  說著便將電真讓到了上座,智深在下位相陪,坐好之後,僧人說:「二莊主啊,待小僧與您親自把盞。你我以後要多親多近,小僧我還要請您關照一二呢。」

  說著與他斟滿一杯。電真端起來,定睛一看,酒無二色,一飲而盡。僧人手捧酒壺,說道:「二爺您吃菜吧。」

  說著又上滿了二酒杯。電真再端起第二杯酒來,一看仍然一色,再飲而幹。智深又讓菜,說:「二爺您吃菜吧,您看那一樣可吃,您就吃那樣。」

  電真連說:「好好!」

  僧人再滿第三杯酒,然後將酒壺放下,拿起筷子布菜。電真說:「賢弟輕手,待我自己取菜吧!」

  說著話,將酒杯端起,一時疏了神,早將一杯酒飲下,吃了菜,將筷子放一放,雙手一扶桌案,說:「凶僧,你這酒裡有藥嗎?」

  這蒙汗藥酒就怕著急,著急他的力量越大。智深一聞此言,哈哈大笑,說道:「電真啊,你既然知道有藥。你為甚麼喝呀?」

  電真抬腿將桌子踢翻,碟盤全摔在地上。自己急忙推簧亮刀,舉目一看,天轉地轉,眼前發黑,身不由已,便翻身栽倒在地。僧人說:「來人,與我綁。」

  東西配房出來八九個人,便將他綁了,捆好之後,又將腿給別上啦。智深說:「快到後面取緣豆湯一灌,撬牙開給他灌了下去。」

  手下人答應,取來便與他灌了下去。少時電真嘔吐完畢,自知是被獲遭擒。智深說道:「你們眾人千萬不可走漏了風聲。倘若是有人走了消息,被我知道,我是定斬不留情。快去到後面,將定魂樁搬了來。」

  手下人答應,少時取來便栽在影壁後面。僧人說:「快將他捆到樁子之上。」

  說完他一伸手將那口寶刀摘下,掛在自己腰間。此時已將電真綁好,早將頭巾大氅脫掉,叫他面向北,雙腿用麻辮子繞好,將別頂簪子取下,插在脖梗子,再將頭髮撮成繩子一樣,拴在環子之上,又將二臂往後一圈,便捆在定魂樁上。拿起英雄木,放在他後腰。手下人說:「已將電莊主侍候齊畢。」

  智深說道:「好!你們侍候了。」

  這才要設法害死電維環。不知後事如何,以後電龍出世報仇,種種熱鬧節目,且看後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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