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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回 唐月夢錯廣寒闕 梅婢魂歸孝謙主(3)


  「貞從志立,烈由氣決,聖賢所重,禪玄之孽。咦,斬爾情根,破爾愛動。我將與爾翱玄圃,而逍遙乎蕊珠之闕。」

  虞妃再拜謝道:「妾心已解脫矣,求示弟子修持之道。」月君道:「從來陰質,唯用水火煉度,無益也。我授爾吸日精,煉月華之法,便可超冥入聖。爾不時到我宮中,當次第指示。請起就位。」月君乃問楚王輪回,福運如何。衡夫人又代答道:「現叨帝師樾蔭,曷敢不說?鄖陽國之劉通,即項籍也。今之部屬,皆昔之將佐。昔之嬪禦,即今之後妃。上這以夫人不行為正,故物加封敕耳。」月君道:「噫,有是哉!敗于劉矣,而乃托姓于劉。滅於漢矣,而乃建國曰漢。敗且滅矣,而乃以德勝為年號。好勝之心猶未已也。其如福澤日減何?」言畢,即起身辭別。諸神妃皆送至闕下,嵩夫人已令儀仗車駕伺候。月君道:「不可。人間爵位,無異蜉蝣,安得以此誇耀於神明哉?」又看闕上橫額時,是「碧嵩闕」三字,月君笑道:「适才是廣寒新闕,其夢中之夢耶?」遂禦風而去。

  頃刻已到,見二劍仙、范飛娘皆在左右侍立。才開法眼,聶隱娘早遞上一選擇。月君覽其語雲:

  真孝廉,為神主,舉眼看,無兒女。老婢作螟蛉,願得震昏侍。這師帝師,父母閃生汝。只恐瑤台月,照不見重陰底。

  帝師驚道:「他不等我一等?」答道:「他原半夜就要去的,因待帝師不來,剛剛去得半刻。」月君即往看時,老梅婢端然趺坐,面色如生,沒含微笑。因執其手,撫其胸曰:「妝得與我父母相依,是代我之職,寸心可以稍安。噫天壤間焉得有此義女乎?」因呼為梅姊而大慟。只見雙眼微開,向著月君曰:「我在半路聞得帝師哭聲,所以回來一見。我意這個濟南金殿,不坐他也罷。」月君正話,老梅說:「老主母等得久了,我去矣。」

  仍瞑目而逝。月君顧聶隱娘道:「此子終身不遼,一心好道,端坐而化,豈可用凡間之禮來葬他?汝可傳命鐵開府,令作楠林香龕,扶他安坐在內,載至太白山太上帝師墳堂之右,築土安軒。立碑曰:『唐門貞女梅仙子之靈龕。』即煩仙師董成其事。」又謂公孫大娘道:「汝可傳命軍師,仍帶瞿雕兒等,且回南陽。其餘諸臣,應回闕者回闕,治事者治事。我今先去與鮑、曼兩師有話,煩劍仙率領女真等,從後加闕下可也。」說畢,化道金光竟自去了。

  時鮑、曼二師正與素英、寒簧、胡貞姑、連珠娘等,講論玄奧,忽見帝師在前,亟起相迎。鮑師曰:「月君此來,大有奇異。」月君就把老梅遺箋與二師,並述其已去回來之語。鮑師曰:「他質地如此,當晶我只許他成個魎同,而今結局得好,也就罷了。」月君道:「他真結局得好,我的結局,倒未必好哩。」

  曼師道:「這是怎說?」月君道:「人若是丈夫身,就有五倫縛住。若是女子,在室只有得父子,出字只有得夫婦。至於君臣,是絕不相關的。在我只有父母之恩。未能報得。而今死不能一面,五倫皆乾淨了。還不自己去問本來面目,終目,終目鹿鹿的坐金殿,朝群臣,為他人忙,著甚來由。到那結局之時,悔已遲了。我今定個主意,要與二師遨遊海島,撇卻塵氛,庶幾有上朝玉京的日子。」鮑師吃驚道:「認錯了。這些話兒,若是別人說得出,就是司道。若是你說,卻是誤道。是錯誤之『誤』字了。要知道汝應掌此動數,上帝特命降生,比不得有過同的。這些事,就是汝本來的大事,完局得正大光明,便叫做功完行滿。獨不記及臨下界時,上帝諄諄的諭旨乎?即玄女鬼母,亦各有法語相贈,並未曾教汝去潛心苦修,做這凡人一般的工夫。」曼尼呵呵笑道:「也還有說。大士授妝天書,卻不是教汝遨遊海島去用的。你今要同著我二人走,不能彀。鮑師要返西池,你卻到不到西池。老尼是要回南海的,月君卻到不得南海。又歸不得瑤台,又回不轉蒲台,又不能住在卸石寨的九仙台。難道會了禦風乘霧,只在雲霄內來去不成?還是站在半空中過日子呢?」鮑師大笑,月君亦笑道:「微二師之教,幾乎誤了。」鮑師道:「汝這悄然一走,文武臣僚莫不疑駭,快些安頓去。」

  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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