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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回 三如公子獻雄郡 二松道人縛渠魁(2)


  於是部下飽餐一頓。直向前追過鞏縣,將近緱山腳下,忽有一彪軍突出,乃是瞿雕兒、董翥、董翱三將,領著二千馬軍來到軍師營前,只道真個敗了,三將當先,奮方截住,混殺一場,互有損傷。軍師亟令鳴金。時天已晚,兩家各自收兵。

  三將見了軍師,說:「楚由基屯在敖山,護持往來糧草,小將等特地前來助戰,不期恰好。」軍師笑道:「汝等幾誤我事。」

  雕兒方知是詐敗。軍師顧謂董翥、董翱道:「我看賊將,是你兩個對手,明日戰到間深裡,聞擂鼓聲即便退回。」又喚賓鐵兒、阿蠻兒、劉超、曾彪密諭道:「明夜賊必退走,看我中軍炮響,汝等分左右殺他伏兵。」又命瞿雕兒、郭開山、宋義、余慶、俞如海率領鐵騎,專追他中軍。又密諭諸將:「前途遇有紅羅抹額將領,統著四五百兵馬,是獻城的人,爾等須助之,毋致混殺。違誤者斬。」諸將得令,各自摩拳擦掌,整備廝殺。

  次日辰刻,符虎、張鷙又來索戰,董翥、董翱二將齊出,各挺手中畫戟,喝道:「來將通名,斬了你首,也好標題梟示。」符虎、張鷙同聲罵道:「你這兩個小賊,頃刻亡魂,還敢問老爺名字!」各輪動大刀,劈面砍來。董家二將,舉戟撥過,逞勢向心窩裡便刺。這場好殺但見:

  兩枝戟,如玉龍攪亂大江波;兩柄刀,如銀虯翻動空山月。旋風滾滾,馬亦逞雄威;殺氣騰騰,人剛稱敵手。那邊陣上爭誇道:副將軍慣用大刀,賽過張遼和許褚;這裡行間都笑說:小英雄善使畫戟,壓將仁貴與溫侯。

  那時董翥戰符虎,董翱戰張鷙,來來往往有八十餘合,不分勝負。把兩陣看的軍士眼都花了。忽下起驟雨來,各收軍暫歇。趙清顧謂符虎、張鷙道:「我看這兩個小賊,倒有些力量,須用智來擒他。」就附耳與二人說了,皆大贊妙計。只待明日行事。

  當晚雨霽之後,呂軍師同姚襄,登緱山高處以望燕軍。煙雲盡散,星斗方明,軍師曰:「好天氣,真可破賊。」姚襄不解,微問:「此賊何故今夜退走?」軍師曰:「我前日與暴如雷劄中,令其遣四五心腹,在外探聽。俟我詐敗至鞏縣地方,使兩三人連報賊營;城外有敵兵攻打,城內又有奸細放火,勢其危急。又一兩人馳向城中報說:敵兵詐敗,都督被困,飛調暴遊擊等往救。此賊雖狡,焉得不還兵自救?彼退則必伏兵於兩翼,乃兵家之故智。我搜其伏,擊其退,何異摧枯拉朽。」姚襄又問:「若然,何以必屢次詐敗,直至於此而後用計?」軍師曰:「敗得多,則彼信以為真,走得遠,則彼亦難知是假。倘若離城不遠,憑高回望,即知虛實,如何行得。」姚襄心下恍然曰:「夫子用計,鬼神不測。但暴公子使之在城,方能開關延接。今亦調之使出,倘城門緊閉,將何以處?」軍師曰:「我已算到,令其潛留心腹百人,在上東門內,何難砍殺守卒乎?若不得暴公子出城,一有覺察,豈能保其性命?」正在交談之際,遙見正東上一騎飛來,到趙清營中去了。不片刻,又是一騎,慌慌忙忙的也進去了。軍師道:「我先回營,汝看他兵馬移動,可放一枝響箭為號,以便發兵。」

  且說這兩個飛報的卒,就是暴公子差出作外的。趙清聞了圍城的信,甚是猜疑,暗想:「這幾陣,難道都是詐敗,引我遠遠到此的?」就令將活擒下的高強,押來勘問道;「汝賊軍師的兵馬,是從何處抄在我背後去打城池?實實供出,饒你一死。」高強實出不知,要留這條性命,只得謬供道:「原是調虎離山之計,所以屢次詐敗。」趙清大怒道:「汝賊先既願降,曷不早說?」拔劍揮為兩段。隨即暗傳軍令:「左右翼伏於兩旁,中軍先退。到天明時,沒有追兵,趕向前途會合。」

  此時姚襄遠望得分明,連放響箭三枝,即如飛下山。呂軍師中軍一聲炮響,諸將揮軍追殺。趙清聽得後面喊聲大起,回頭一望,追兵已近。當先瞿雕兒大喝:「逆賊,你來時有路,去時沒路。」趙清回馬戰時,怎能敵得,落荒而走。諸軍大潰。

  殘月之下,途次跪降者無算。趙清急麾纛向南,自己卻向西奔,幸得走脫。但見左右兩路敗兵,紛紛四散而來。符虎大叫:「元帥,中了賊計。」張鷙也到了,應聲道:「賊勢甚大,我們北走為便。」趙清一頭跑,說著道:「還是回城。」忽又有五六百兵馬,劈面迎來。趙清歎道:「我命休矣。」張鷙當先殺去看時,卻是自己旗號,雷遊擊與龍守備二人,連連揮手道:「府城已失,回去不得了。」趙清心內躊躇,劉虎兒、賓鐵兒二將齊到。

  符虎揮刀來戰,不要說一個也難敵,何況兩人,剛躲得虎兒的青龍刀,左助上鐵兒蛇矛早著,翻身落馬。趙清、張鷙沒命的跑了。雷遊擊大喊:「我是來迎呂軍師的。」劉虎兒見有紅羅抹額,便道:「快去,快去。」隨與賓鐵兒統著鐵騎,追趕趙清去了。

  暴遊擊向西行時,見有敗殘軍兵,走頭沒路,就招呼道:「你們若要性命,速隨我來。」內有趙清一員家將,叫做周科,聽得此話,猜道是結連敵兵的,就挺槍直取雷遊擊,不防側肋裡有員大將,正匹馬飛來。周科亟欲轉身迎敵,早被一鐵撾打落塵埃。這將是誰?原來是曾彪。暴如雷也不及問姓名,但忙忙的問:「軍師到未?」曾彪亦未及應,又有一員大將,馬上帶著兩顆首級,手輪著大刀,從後飛至應聲道:「還在後哩。你可是暴公子?」才答應:「是。」二將已去遠了。

  如雷疾忙又向前行,又有兩員手持方天戟的年少將軍,問:「來者是暴公子麼?軍師有令,火速去占住上東門,以便進城。」暴如雷得令,即同龍如劍勒回馬,如飛而去。片時早到城門,大呼:「快開,我回來了。」守門卒應道:「適間奉令,說你私自出城,定有歹意。不開,不開。」城內一聲發喊,將守卒殺了,砍開重門,就是軍師預令暴公子伏下的心腹甲士。

  如雷方進城門,城頭上早有二三十騎飛來,大嚷:「雷遊擊反了。」暴公子方要迎敵,那持畫戟的兩員年少將軍恰到,突入城內,彎弓一箭,城上為首的這個將領,兩腳朝天,翻身墜下。餘皆一哄而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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