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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回 十萬倭夷遭殺劫 兩三美女建奇勳(2)


  衛青恐怕生出變端,乃詭言于大將軍曰:「某夜觀星象,見使星才入燕之分野,想系海道遲延之故。今乘此春天風順,正可興師;若待至夏令,恐炎暑不便。功成之後,某當極力奏明貴國勳勞,往來通好,歲頒厚幣以酬大德。」那大將軍卻是通天文的,衛青的話偶然湊著了,更加敬重。即擇日挑選倭兵十萬,海艘二百,每艘酋長一名,啟知國王,與衛青前去。衛青謝了國王,別了大將軍,帶了原來隨從人等,揀一隻新造的海鰍船坐了。正遇著順風,扯起七道風帆,如飛進發。

  行才四日,已有一半多路。當晚新月初升,海天一色,真個浩浩蕩蕩,絕無涯際。衛青心中喜極,呼取酒,與酋長高天沖者呼盧痛飲。酒酣興發,竟學曹孟德橫塑賦詩,卷起袍袖,在船頭上舞了一回劍,吟成四言詩十二句雲:

  漢有衛青,塞上騰驤;我名相同,海外飛揚。一日千里,風利帆張。心在報國,劍舞龍翔,殲除孽寇,斬馘妖姨。不葬鯨波,誓死疆場。

  吟畢,擲劍大笑。高天沖也乘著酒興,拔所佩倭刀,向著衛青道:「你會舞劍,我會舞刀;你會吟詩,我會作賦。看我舞來比你何如?」手中兩柄倭刀方才輪動。忽地颶風大作,何等海鰍船,吹得似落葉旋轉,頃刻覺於驚濤駭浪之中,眼見得衛青葬於鯨鯢之腹了。那前去的船,先有六十三號,與後來的一百二十海船,皆安穩無恙,偏偏壞了行到中間的一十七隻。

  喪了倭兵八千五百名。那時請船酋長會集于島邊,商議進退之策。一酋長名滿雄者,大言道:「俺們利的是沒有衛青。他若在時,做了嚮導,只到得沿海數處地方,有恁的女人,財寶?他今死了,俺們各處殺去,搶他小年紀的婦女,滿載而歸,豈不逞俺們的意麼?」從來倭奴的性最淫,聽了這樣好話,齊和一聲,各船就吹起波盧來,向西北進發。風色不順,折戧而行。

  到四月中旬,已近登州。各海口港漢淺狹,不能停泊海鰍大船,就沿著海邊駛去。先有大半船隻,到了萊州地面。倭奴等吶喊一聲,踴躍而上,如蜂擁蟻附,奔向各村堡,搜尋婦女,早已躲得沒影。每過州縣,見城堵上架著大炮,都不敢攻城,只向西南而行。恰好萊州府城門是開的,喜得了不得。有幾個奸狡酋長,恐是誘他的計,乃招呼後隊,聚集了五萬多倭奴,四面一齊搶進,大街小弄,分頭湧去。卻見城頭上有幾個絕色的女子,都騎著驢兒走,只道是逃避的,眾倭奴爭先覓路上城。

  原來是各位仙姑領了月君的計,將上得城的所在,盡行剗赳,只留東、西、南、北四處可以上去;二位劍仙與素英、寒簧及范飛娘,各分四面,在城上往來行走。倭奴那知就裡,也在四面分路而上。正遇寒簧,吶聲喊,下手來搶。只見袖中飛出一股青炁,約十丈多長,盤旋夭矯,勢若游龍,竟卷到眾倭奴身畔,攬腰一截,霎時千百人都做兩段,血噴如雨。倭奴急欲退去,無奈擠在狹道之中,後面的尚自湧將上來,一時進退不得,都伏在地下。那青炁就從地一刮,都去了小半爿身子。

  得命的轉身亂跑,那道青炁忽從頂上過去,當前攬住一鍁,個個血肉糜爛,與支解腰斬無異。零零星星,屍首堆積滿路,共有數千。這股青炁就是玄女教月君煉成的青炁丸兒,直到今日,方顯他的神靈。尚有一白炁丸,付與素英。這邊如此,那邊亦是如此,不須繁敘。

  只說聶隱娘與公孫大娘是劍仙的劍,但能長短變化,其質剛而不柔,拋向空中,迅疾飛躍,一斬亦可數百人。至范飛娘,但隨著公孫大娘行事,所殺倭奴,或洞胸貫腦,或剁落肢體,或截斷腰腹,亦共有數千人。其翔風、回雪在江湖上賣解,原能打彈,百發百中;又受了滿釋奴的指數,竟只遜得一籌。所以月君選此兩人,為女真之長,早已在宮中煉成純鐵丸二、三萬,各在最高屋脊上踞著,凡有倭奴到市井街巷搶擄的,只是把鐵彈打去,重者打人腦袋、眼睛,輕者亦打傷心胸、手足,動撢不得。

  倭酋人等見不是勢頭,要往城外跑時,各門緊閉,絕無出路。又遇著城上五位美娘,特地四處尋來,劍飛到處,殺個盡盡絕絕。間有些藏躲在人家屋內的,不期屋上有人,敲起梆來,四鄰八舍,都拿著槍刀棍棒趕人屋內,夾頭夾腦,亂搠亂砍,半個也不得留存。

  當日天色已瞑,歇了一宵。到得黎明,聶隱娘道:「大約倭奴尚有好些未到,我們分路迎去。翔風、回雪武藝不精,又無劍術,不必去罷。」回雪答應了。六位佳人,一行川馬,同出東門。不意翔風從後趕來,向著滿釋奴道:「我幫將軍走走。」

  滿釋奴是經過大戰場的,誰把倭奴放在眼裡?便說:「你只緊隨著我。」於是分作五路,向各村野去搜尋。滿釋奴早遇著一大叢倭奴,約有千餘,皆褪去半身衣服,跳躍而來。釋奴舞刀向前,砍翻幾個。那倭奴都是不怕死的,就四面攏將上來,要搶釋奴。釋奴恐怕著了他手,殺開條路,大叫:「翔風,快來!」遂拍馬先走,回頭看翔風時,已被他們拿去了。釋奴孤掌難鳴,欲救不能,只叫得苦。卻不知翔風在江湖上賣解時,原是接客的。初意要圖個富貴,再嫁個好丈夫;不料收入宮,與女真們一同修道,無那淫心欲火,靜中益熾,懊悔不來。今被倭奴搶下,並不慌忙,想殺的是男人,若是女人,不過幹些快活的事,倒帶著幾分僥倖的意思。當下抬人一家空屋內,放在草榻上。

  眾倭奴都出去了,只留著個酋長,狀貌甚覺猙獰。翔風是久饞的,且嘗嘗他海外的滋味,徑由著倭酋擺列陣勢,扈三娘的雙刀,不怕林教頭的丈八蛇矛,也勉力戰他百來合。有《虞美人》一闕為證:

  當年走索章台畔,掌上身輕倩。無端王殿著霓衣,驂鸞少個共於飛,夢癡迷。
  一朝幸遇波斯鼻,酣戰花心拆。敖曹剝免不禁當,魂銷舌冷汗流漿,死猶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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