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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回 做媒人苗禿貪私賄 娶孀婦如玉受官刑(3)


  丕承跪在案下,州官道:「你吃了溫道士多少錢,便將你女兒偷嫁,也不達他婆家知道?」

  丕承道:「因楊氏將小的女兒看為奇貨,凡有人娶小的女兒,他便一千八百的要銀子。小的也曾與他較白過幾次,鄰里通知。

  溫如玉系前任總督之子。小的念他是舊家子弟,才和他做親,那裡收過他半文錢?現有溫如玉可問。」

  州官道:「你也該和楊氏說知。」

  丕承道:「和他說知,小的女兒永無出頭之日了。」

  州官道:「看來,你受賄也還未必,要沾已故總督的光是實。只是偷行嫁娶,於理不合。」

  說著,丟下兩條簽來,將丕承打了十板。如玉聽了「偷行嫁娶」四字,才有些著慌。又聽得叫苗禿,苗禿跪在一邊,州官道:「這不是三年前我打四十板的那苗三麼?」

  左右道:「是。」

  州官道:「我看的光眉溜眼,像這狗攮,你們看他,不是勾引人亂嫖,就是勾引人胡娶。我也不管你得了溫如玉多少錢,我只是打!」

  說著,丟下六條簽來,將苗禿子打了三十板。

  如玉心上著實害怕,又聽得叫自己名字,只得上去跪下。

  只見楊寡婦大嚷道:「老爺看麼,他前日穿載著道衣、道冠入城,今日聽得告下他,他就改換為秀才。這豈不是欺官麼?」

  州官向如玉道:「本州推念你先人,自審斷後,到時常計念你。又風聞你隨一姓冷的道人出家去了,我還不受用了兩天。你實說端的,是幾時回家?做過道士沒有?」

  如玉道:「一字也不敢欺太老爺。因被盜後,家計貧寒,無可為生,原做了道士,止一年餘。後聞人傳說,被盜銀兩已有下落,因此於前日才來。」

  州官大笑道:「你前日才來,今日就還了俗,就娶寡婦,世上安有這樣個便宜速快的事?我再問你:你兩個同宿了沒有?」

  如玉道:「是此刻才娶入門,此刻就被傳拿,沒有同宿。」

  州官道:「這也罷了。只是你既是秀才,便窮死也不該做道士,既做了道士便終身不該還俗。怎麼見了個好寡婦,你就什麼也顧不得了?像你這下愚東西,貪淫好色,實是儒釋道三教皆不可要的臭貨。我也沒這些筆墨詳革你,我只是打之而已。」

  吩咐左右拉下去,用頭號大板,重打四十。如玉還欲哀懇,被眾役揪翻在地,只打的皮開肉綻,疼痛切骨。他是自幼兒嬌生嬌養,從未挨過個手板的人,這一次,幾乎打死。

  打完,州官向楊寡道:「你兒婦理該著你領回,但你既有多要身價名聲,你該回避嫌疑才是。」又向吳丕承道:「今將你女兒斷歸你,任憑你擇婿另嫁。只不許與溫如玉做親。將來出嫁時,總要與楊氏二十兩。若楊氏不依,你只管來告他,我便打他一套。」

  又吩咐原差,速同吳丕承將他女兒押回,片刻不許在溫如玉家停留。說罷,退堂。

  張華雇人將如玉抬回到東廈房內,新人已早被原差押回娘家去矣。如玉倒在炕上,兩腿疼的和刀割一般。苦挨到申牌時分,忽然想起運氣來,試試何如?於是凝神瞑目,將氣向下部運送,只一個時辰,便覺忍受得住。又過了兩時,真是仙家傳授不同,兩腿系筋血多而氣最難到之處,至四更後,便傷消痛止,破壞處皆有了幹痂。下地行走,亦不甚艱苦,心中頗喜,又複上炕運用。到天將明,連忙更換上道冠、道衣,在桌子上寫了八個字,「從此別去,永不再來。」

  悄悄的開了房門,到院中駕雲,複尋九功山去了。

  正是:
  吳門孀婦姿容俏,苗禿作媒楊寡告。
  重把溫郎杖四十,州官解得其中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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