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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回 臭腥風廟外追邪氣 提木劍雲中斬妖奴(2)


  閒話少說。且說於冰,走入廟來,見許多男女在正殿上擁擠著叩拜。兩廊下擺設著豬羊,中間陳設著各色祭品,內外懸燈結彩,殿內又掛著幾封碧霞元君的寶旛。三位娘娘面前,各列著三桌高頭大供,無非是雞鴨魚肉、米麵果品之類。兩傍塑著些抱子送生的泥像。供案前,站著幾個和尚,打著磬,搖著鈴,又顧取佈施,又要偷看婦人們的面孔,手腳一個個忙亂不迭。於冰大概看了看,正要到後層廟內去,陡然間起一陣怪風,刮的那些善男信女顛顛倒倒,亂喊亂跑起來。但見:

  屋宇振動,磚瓦飛騰。槅扇門樓,東西亂晃;鐘梁鼓架,左右齊翻。老頭兒尋覓兒孫,錯抱定敲磬沙彌,拍拍打打叫「肉肉」;小娃子悲呼父母,緊摟住送生小鬼,親親熱熱喚「媽媽」。張家婦拉定李家夫,跑散了奇巧髮髻;城中男背上鄉中女,吊了時樣花鞋。和尚奔禪房,頭觸入窗櫺眼內撥不出,吆喝「救命」!會首偷佈施,手伸在醮紙爐中疼不過,亂嚷「燒殺」!廟外席棚,滿天亂舞;場中賭友,遍地摸錢。石走沙飛,擬是星辰齊落;雲黑日暗,惟聞神鬼同號。

  於冰見風勢陡至,刮的對面通不見人。須臾,天地昏黑,只聽得男女叫喊之聲不絕。運動雙睛努力一看,見廟內外擺設的豬羊祭品全無。慌忙起在空中,急用手將風尾抓來,在鼻孔上嗅了嗅,覺的有些腥氣。於冰道:「是了。不趁此時蹤跡他們的下落,更待何時?」

  放眼四下一看,見前次所見那股黑氣,從風內透出,往西飛去。于冰在雲路中估計,相離已有百十餘裡,連忙推雲急趕。止差數裡遠近,猛見正南來一片烏雲,內有兩個婦女;一個穿青龍鑽雲對襟氅,黑色百花裙,頭盤鳳髻,腰系絲絛,絲絛上掛寶劍一口,柳眉杏眼,玉面櫻唇。那一個侍女打扮。於冰心裡說道:「真仙焉有駕烏雲之理?此必是妖精無疑!」

  見雲路頭切近,問道:「仙卿何人?」

  那青衣婦人見於冰骨格秀雅,道氣充盈,急將雲頭停住,笑應道:「我九江夫人是也。上仙何人?」

  於冰道:「吾衡山煉氣士,別號不華。仙卿號九江夫人,可是上帝敕授麼?」

  夫人笑道:「非敕授也,乃同道推許耳。」

  於冰道:「今欲何往?」

  夫人道:「因鄱陽聖母相招赴宴,系應命而來。」

  於冰道:「鄱陽聖母何人?」

  夫人道:「聖母修道五千作年,法力通天徹地,為我輩之鼻祖。近又得《天罡總樞》一書。越發神通廣大。道兄若有餘暇,可同我去一見,便可大受教益。」

  于冰心中大喜,今日才訪著了。又心裡想道:「此一妖類,若與他同去,反與鯤魚精添了牙爪。萬一招架不來,豈不失機?」

  於是將雷火珠取在手中,說道:「本意與你同去,只是我手中此物不依。」

  夫人笑道:「道兄手中何物?」

  於冰道:「當下著你便知。」

  說罷,劈面打去。火光到處,大震了一聲,二妖現形,即刻喪命。九江夫人,乃數丈長一烏魚;一系五丈餘長一蝦,即跟隨侍女也。

  只見二妖一翻一覆,從半空中墜落深山溪澗去了。于冰收珠,向西一望,那股黑氣也不知走到那方去了。於冰道:「不意一珠打去,二妖俱死。這鄱陽老妖,知他住在那裡?」

  正在作難間,又見正東上一前一後,有兩塊烏雲滾滾而來。

  於冰道:「此雲邪氣彌漫,必有妖物在內。我何不迎了他去,萬一他走別路,又得追趕。」

  於是推雲直迎了上去。雲頭漸近,仔細一瞧,只見前一塊雲內有一婦人:頭纏蛇髻,鬢插雙花,面若出水芙蓉,腰似風前弱柳,穿一身大紅金縷衣,下配藉花白鶴裙,腰懸寶劍,手提拂塵。後面雲內,也是一侍女打扮。

  於冰道:「不用說,也是九江夫人一類。」

  心裡說道:「此番若再用雷火珠,設或兩個俱死,這鄱陽老妖又從何處找他?不如用飛劍先斬那有本領的妖婦,留下後面侍女做活口,好問老鯤魚下落。」

  主意拿定。兩處雲頭止相隔數步,於冰停雲問道:「仙卿請了。」

  那婦人見於冰問他,也將雲頭停住,先將於冰上下一看,知系道德之士,忙笑應道:「上仙何人?今往何處去?敢勞下問。」

  於冰道:「我衡山煉氣士是也。今于終南山會一道友始回。仙卿法號祈示知。」

  婦人道:「我廣信夫人是也。今因鄱陽聖母差侍女請我吃酒,特來一會。上仙問我,有何話說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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