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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 赴章台如玉釋嫌怨 抱馬桶苗禿受叱呼(2)


  金鐘兒道:「你還敢和我向這樣說?」

  如玉道:「你教我該怎麼說?」

  金鐘兒看著如玉,點了兩下頭兒,那淚痕就長一行、短一行流在枕邊。如玉拿著褲子,就穿不上了,忙問道:「你到有什麼話,不妨明明白白較論一番。」

  金鐘兒道:「罷麼。你只再打我幾個嘴巴就是了。」

  撲起來,將如玉的衣服,從身上拉下,用力丟在傍邊;眼含著痛淚,又翻轉身,面向裡睡去了。如玉急忙鑽入被內,從後面緊緊的摟住,問道:「你到還敢惱我麼?」

  金鐘兒也不言語。如玉將他搬過來,先將右腿搭在他身上,將左胳膊伸入他項下,摟住親了兩個嘴;又用自己的臉蛋兒,與他來回揩抹淚痕,笑說道:「誰教你見了個何公子,就愛的連性命也不顧,待我和糞土一般?」

  金鐘兒道:「就算上我愛了何公子,不過是婦人家水性楊花,罪也不至放打嘴巴。」

  如玉道:「你也不該對著許多人,罵我是下流東西。」

  金鐘兒道:「你罵的我成篇累套的,還有個數兒?我和你相交十數個月,沒好處了有好處來,虧你忍心下毒手,打我兩個嘴巴。」

  說著將如玉一推。如玉笑道:「不用你推我,我也沒別法報仇。我只教你今夜死在我手裡就是了。」

  於是不由分說,將金鐘兒兩腿分開,把陽物沒頭沒腦的往陰戶內亂塞。金鐘兒道:「慢些兒,通的小肚了怪疼的。」

  不言兩人行房,且說苗禿子與玉磬兒幹肐一度,又睡了一覺,醒來想了想:「今夜小溫和金鐘兒不知和好不和好?我且偷的去看個景象兒。」

  披了衣服,下地開門。玉磬兒問道:「你出去做甚麼?」

  苗禿道:「我要出大恭。」

  悄悄的出了廳房。

  走到東房窗子外,只聽得咶咶咂咂,響得兇狠之至;忙用指尖將窗子上紙,觸一小窟。往內一覷,只見金鐘兒一隻右腳在如玉手中;一隻左腳,在如玉腰間,穿的是大紅緞平底花鞋兒,又瘦又小,比玉磬兒的腳端正許多,甚是可愛。再看金鐘兒,星眸斜視,粉面通紅。苗禿子看了,高興的了不得,歎息道:「小溫兒雖然花了幾個錢,花的還算是值。像我苗老禿,就可憐了。」

  又見如玉,忽將金鐘兒兩腿掀起,發狠抽提,一下緊似一下;再看金鐘兒,雙目直視,兩手搬住如玉的兩脅,大聲叫道:「我的親達達,我今日活不成了。」

  說罷將頭在枕頭上來回滾了幾下,鼻中聲息,似有若無,像個昏去的光景,面皮也看的黃了。

  苗禿子那裡還挨住?摸了摸自己的陽物,與鐵槍一樣,連忙跑入西房,看了看玉磬兒,不在炕上,不想在的下馬桶上撒尿,苗禿子也顧不得分說,灣倒腰將玉磬兒一抱,不意抱得太猛了,連馬桶也抱起來。玉磬兒不曉的他是甚麼意思,嚇的大驚失色,喊叫道:「你是怎麼樣?」

  苗禿子將馬桶丟在地下,把玉磬兒放在炕沿上,推倒,急將陽物狠命的插入。他本是情急了的人,還有甚麼功夫?不過七八抽就停當。拔出來,將腰直起,長出了一口氣,揭起被子,鑽入裡面睡覺去了。玉磬兒坐起,看了看馬桶也倒在地下,流的尿屎滿地,臭不可聞,不由的心中大怒,指著苗禿子罵道:「冒失鬼的哥哥冒八鬼、冒九鬼,也到不了你這步田地。怎麼好好兒出院裡去,回來就這般顛狂,比瘋子還利害十倍?這不是馬桶也倒了,屎尿流下滿地,半稀不稠的臭精,弄下我兩腿,一泡尿也嚇的人也沒有溺完,真是那裡的晦氣,平白裡接下個你,還不如接個文雅些的亡八,雖然說是龜鑽了龜,少冒失些兒也好。」

  苗禿子用被蒙了頭,一聲兒也不敢言語,任憑玉磬兒裁剪;他也由不得自笑不已。玉磬兒罵罷,從火盆內取了些灰,倒在地下,將屎尿調和了一會,收拾在馬桶內,蓋上蓋幾,將簸箕丟在一邊;又在面盆內洗了手,嘴裡絮咶了好半響,方才掀起被子同歇。苗禿只裝睡著,不也動一動兒,怕玉磬兒再罵。

  再說如玉與金鐘兒複相和好,兩個鸞顛鳳倒,鬧到了四鼓方止。次日如玉梳洗罷出來,見蕭麻子、苗禿、玉磬兒,都在廳上坐著,見如玉出來一齊站起。蕭麻子笑:「一夜恩情,化除了千般嫌怨,實是快樂不過的事。」

  如玉坐下說道:「我原就不計論他。若計論他,也不來了。」

  苗禿子道:「這都是開後門的話。我們朋友們說合著,兩個都不依允;睡了一夜,就相好起來,也未免重色輕友太利害些。」

  蕭麻子道:「到的要算你的大功。」

  苗禿道:「我有何功?」

  蕭麻子道:「光頭先生之功,即汝之功也。」

  大家都笑了。蕭麻子道:「小金兒還睡麼?」

  如玉道:「他梳了頭就出來。」

  四人吃了一會笑,只見金鐘兒掀開氈簾,搖搖擺擺的走來,打扮的和一朵鮮花兒一樣。眉中間點了一點紅,口唇上也點一點紅,頭上帶著青緞銀鼠臥兔兒,越顯的朱唇皓齒,玉面娥眉。

  走到如玉肩下坐了。蕭麻子笑道:「好壯臉呀!」

  金鐘兒笑道:「雖然臉壯,卻不是象皮的。」

  蕭麻子道:「這小妖精兒,敢藉話兒譏誚我!」

  苗禿子把兩眼硬睜著,只是看。金鐘兒道:「你看我怎麼?」

  苗禿子道:「我看你大大的兩個青眼圈,是昨夜昏過去的原故。」

  金鐘兒道:「止你看見來?」

  苗禿道:「你到別要嘴硬,會事的快與我個嘴吃,我就不言語了。若說半個不字,我數念個七青八黃;況你又曾說過,請著溫大爺來,與我嘴吃,現有老蕭作保;一共兩個嘴,今日都要歸結。」

  金鐘兒道:「我的嘴有氣味,休要臭著你了。」

  苗禿子道:「你不必正話兒反說。你說我的嘴臭,你只問你玉姐,他還說我嘴裡常帶些蘋果兒香。」

  玉磬兒道:「你到不噁心我罷。」

  蕭麻子道:「金姐給他個嘴吃罷,也算他披霜帶露,替你請溫大爺一回。我又是保人,你不與他吃,他就要吃我的哩。」

  如玉大笑。金鐘兒搖著頭兒笑說道:「不!」

  苗禿道:「我看這光景,是絕意不與我吃了。我只問你:你家窗櫺紙是怎麼就破了?」

  金鐘兒的臉,不由的紅了一紅,掉轉頭向如玉道:「我今早起來就看見,還只當是你弄破的。原來是他做得懸虛。」

  玉磬兒聽了,心下才明白,向苗禿子拍手大笑道:「怪道你昨晚和瘋子一樣,不想是這個原故。」

  說著越發笑起來。苗禿子連連作揖道:「一個相與家,要包含些兒。」

  蕭麻子道:「必定這禿奴才昨晚不知出了什麼大醜,你們看他這鬼樣。」

  問玉磬兒道:「你對我說,我也快活快活。」

  玉磬兒越發笑的了不得。蕭麻子再三盤問,他又不說。

  大家正鬼混著,打雜的拿上早飯來。五個人吃畢,苗禿子將如玉拉到院中說道:「我今日回去罷。」

  如玉道:「你家又沒事,回去做什麼?」

  苗禿道:「事到沒事,只是我與你不同。我是個窮漢,又與五姐有相與。到他家不在一處歇臥,彼此臉上不好看;在一處歇臥,世上那有個白嫖的婊兒?一夜一兩頭,實是經當不起。今日趁回頭車兒家去,豈不是兩便?」

  如玉道:「我原答應你十兩銀子。是這樣罷,可將你以前欠鄭三的多少,此後嫖了的日子,將來回家時合算,我替你墊一半何如?」

  苗禿蹙著眉頭道:「就是一半,我也招架不住。」

  作難了一會,說道:「也罷了。一個朋友情分,我丟下你,我也不放心。說不得,再陪伴你幾天罷。」

  如玉見張華也無事,打發他回家,照看門戶。

  從十一月初間來試馬坡,苗禿還回家走了兩次;如玉直住到十二月二十七日,大有在鄭三家過年之意。虧得張華三番五次以墳前拜掃話規勸,才肯起身。前後與了鄭三一百一十兩,替苗禿子墊了三十二兩,送了蕭麻子二十兩;將五十兩借約,也白白的抽與,為他是試馬坡的好漢,鎮壓諸土棍不敢入門;將聘賣使女們一百八十多兩,花了個乾淨。又與打雜的並鄭三家小女廝留了六兩賞錢,與金鐘兒千叮萬囑,說在明年,不過燈節即來。金鐘兒哭的雨淚千行,臨行難割難捨。連鄭三也吊出眼淚。蕭麻子做作的短歎長籲。金鐘、玉磬送出門外,蕭麻子、鄭三同打雜的胡六送出堡門,主僕方回泰安去了。

  正是:
  天若有情天亦老,月如無恨月長圓。
  郎君倒運佳人愛,子弟回頭錢是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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