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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回 易軍門邦輔頒新令 敗管翼賊婦大交兵(1)


  詞曰:
  頒新令,大軍營,刁鬥靜無聲。輕裘緩帶立功名,胸藏十萬兵。
  排五花,列七星,龍韜虎略精。遣淨發軍次第行,指顧慶升平。
  ——右調《阮郎婦》。

  且說於冰駕雲趕上了秦尼,秦尼回頭向於冰道:「薄伐出境,兩賢豈相厄哉?」

  於冰道:「我代天斬除妖逆,亦不得不然。」

  秦尼道:「先生亦不可小視我。」

  隨騎草龍,過了永城,到碭山地界。于冰雲路本快,因要看他的作用,隨緩緩的趕來,見他落在一空地上,用劍畫一方城,站在正中,仗劍在四方指點。於冰待他作用停當,方才下來。秦尼道:「先生既有神通,敢到我畫的城內走走否?」

  於冰笑道:「如入無人之境耳。」

  提劍走將入去。秦尼將劍訣一煞,陡然間天昏地暗,雷雨交作,鬥大的冰塊,如雨點般打下。于冰早已遁出了方城,劍上飛一道神符,大喝道:「雷部司速降!」

  頃刻,龐、劉、苟、畢四天君,協同著雷公、電母、風伯、雨師,聽候法旨。於冰道:「今有妖尼拘來無數邪神,在此地肆虐,煩眾聖即速趕逐。」

  眾神領命施威,迅雷大電,滿空亂飛。秦尼請來的眾邪神,俱備四散逃匿,依然日朗天清。於冰道:「妖尼還有何法?」

  秦尼稽首道:「弟子佩服矣。必定要求大名。」

  於冰道:「吾火龍真人弟子冷于冰是也。」

  秦尼道:「我遊行四海久矣,道法神奇無有出先生右者,吾欲拜先生為師,未知肯容納否?」

  於冰道:「吾師門下,無一女弟子,我何敢擅為收留?你若能改邪歸正,速斬師尚詔夫婦投降,吾即收你為弟子。」

  秦尼道:「先生既然戒律精嚴,我亦何敢過為強求?師尚詔是我教誘他起手,今又殺他,實不忍做此不義之事。先生若肯放我回歸德,我勸師尚詔投降,或遠遁異域,成先生大功,何如?」

  於冰道:「他如不降,該怎麼?」

  秦尼道:「不降,便是不識時勢之人,我安肯與他同敗?即不辭而去矣。」

  於冰道:「你所言亦近理,我也不逼迫你。你若失信,拿你如反掌之易耳,去罷!」

  秦尼打一稽首,騎草龍回歸德去了。于冰亦借遁回營。

  再說秦尼入了歸德城,見師尚詔,詳言與於冰鬥法原委。

  師尚詔同諸賊聽了,無不驚懼。秦尼道:「今官軍氣勢甚大,量歸德一城,亦難抗拒王師。我等所憑恃的是法術,今官軍營中,又有高出我等百倍之人,不如收拾府庫金銀,領家屬眾將,殺出城去,貧僧與妙法夫人前後照應, 可保無虞。星夜奔到江南,由範公堤架船入海,在外國另尋一番事業,亦可以稱王稱帝,傳及子孫,何必在中國圖謀?就是貧僧月前,著元帥親族並各將妻小盡住永城,也是慮有今日,為走江南留一條便路。不意永城先被官軍打破,反將家屬全失。此冥渺中有天意,非人力所能防及。元帥宜趁早回頭,貧僧的話都是審時度勢之語。倘若歸德一破,玉石俱焚,彼時雖追悔,亦無及矣。」

  師尚詔聽了,低頭無語。秦尼又著人將妙法夫人請來商議。蔣金花道:「吾師偶爾失利,便就懼怕至此。吾視退開封人馬,真同折枝之易,誰肯將數年血汗勤勞,壞於一日!」

  秦尼複苦口陳說利害,金花不從。秦尼道:「你既執意不從,容俟緩圖。」說罷,自回寓所。

  少刻人來報道:「秦神師不知去向。」

  師尚詔聽得,如失左右臂,不禁舉止慌錯。命眾賊滿城查訪,並無蹤跡。

  再說于冰回到了營中,桂芳等迎接人去叩謝,倍加欽服。

  坐間敘說秦尼去勸師尚詔投降的話,不知尚詔聽他不聽。正言間,探子報道:「軍門、巡撫二大人領兵同來,已在歸德城西十裡之外遣將預行安營,不過數裡,兩位大人就到,隨即管總兵差人知會迎接。」

  桂芳吩咐快備鞍馬。於冰道:「朱兄、林兄,亦該隨去交令。」

  桂芳道:「自然該去走走。」

  三人出營,會齊了管翼,又帶領了此番得勝將官,同到軍門營中相見,曹邦輔也在中軍。諸將上帳,參見報功畢,胡宗憲道:「爾等不至於敗北,皆是朝廷洪福,我與曹大人用人之幸。」

  曹邦輔道:「二位鎮台大人身先士卒,竭力疆埸,真令弟輩欽仰不已。朱文煒籌畫得宜,林世兄勇冠三軍,郭翰、羅齊賢、呂于淳隨管大人建立奇功,破賊連營八座。平寇之功,管大人同文煒、林世兄實為第一。」

  胡宗憲道:「曹大人過於獎譽,殲除些小毛賊,偶爾僥倖得勝,算什麼軍功?今後只要隨我打破歸德,方算得奇功萬古。」

  二總兵道:「敢不聽大人指示,報效國家!」

  宗憲吩咐排會軍筵席,與曹大人洗塵。不多時,軍中奏起樂來,安放桌椅。巡撫與軍門上坐,二總兵左右坐,副參等官下坐,餘俱兩傍站立。曹邦輔道:「林世兄、朱秀才出奇用力,非在官者比,我與胡大人該與他賀功酬勞才是。吩咐另設一席,在副參之下。「本院還要借胡大人的酒,到先敬他二人三杯。」

  宗憲道:「大人要賞飯,可著他二人到中軍帳外另坐罷了。

  無祿人安可與仕宦同席?」

  曹邦輔大笑道:「大人能量他二人將來,不能做到軍門巡撫麼?」

  胡宗憲瞑目搖頭,也大笑道:「只怕還未能。也罷了,既曹大人開了口,就著他兩個在副參以下坐坐罷。」

  文煒、林岱先向軍門、巡撫叩謝,次向二總兵叩謝,再次向副參打躬,又向兩傍諸文武官謝罪,然後就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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