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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回 賊殺賊冤冤相報 佛引佛荷荷西歸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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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景只得下拜而出,因對手下諸將士說道:「吾嘗跨馬對陣,矢刃交接,而意氣安餒,絕無畏心。今見蕭公,使人自餒,豈非天威難犯,我不可再見之。」 因帶兵入宮劫掠,忽見溧陽公主貌美,遂強納而寵之。又收朝士八百餘人,俱鎖禁永福省。 又使王偉守武德殿,於子悅守太極殿東堂。侯景自加大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。太子入見梁主,哭泣不能出聲。梁主道:「誰令汝來?若社稷有靈,終當光復,如其不然,何必流涕。」 說罷閉目念佛。 卻說正德當日與侯景相約,入台城三日,不可完全二宮,務必屠盡。今見台城已破,遂引兵揮刀入宮。侯景見了,舉槍攔住大喝道:「不許入宮,只可守門。」 正德嚇得不敢開言,大失所望。侯景遂以正德為侍中大司馬,百官如舊。正德無奈,只得獨自入官來見梁主,且拜且泣。梁主道:「啜其泣矣,何嗟及矣。」 侯景因不欲再見梁主,遂使軍士入直省中,各帶利刃左右往來,不許一人得近梁主之身。梁主見了這些軍士,因問道:「此系內中,甲士何來?」 直閣將軍周石珍答道:「侯丞相甲士。」 梁主大怒,斥之道:「是侯景!何稱丞相!」 一時眾甲士聽了,俱皆驚懼。梁主說完,走入淨居殿中頂禮拜佛。拜佛之後,只盤膝坐於蒲團。 早有人將梁主之言報之侯景,侯景大怒,使甲士圍繞在淨居殿外,絕梁主飲食。梁主在淨居殿中與內侍隔絕,只行坐念佛拜佛,拜念得倦了,便盤膝閉目凝神定魄,不進飲食。 一時身心俱攝,萬念潛消,不睹不聞,不為世事纏擾。到了一七,又過了二七,覺萬緣寂滅,四大皆空。又想到至精微妙的所在,一線靈光霎時透明徹底澄治,始知雲光、志公、達摩一番公案。又前身後身,得失果報,纖小皆知,因大笑道:「自吾得之,自吾失之,亦複何恨。西來大事,因緣於今定矣,安可遲也。」 說罷,在蒲團上連聲哈哈哈呵呵呵,遂雙手搭膝,閉目垂眉,端坐而逝。時年八十六歲,在位四十八年。此是梁主證果西方,至今訛傳是餓死台城。 一時間,半空中音樂齊鳴,異香入殿,長幡寶蓋,數十仙娥侍者,將梁主扶入雲端,朝中之人,一時間見天上祥雲朵朵,光彩異常,無不仰看。忽聽得空中音樂悠揚,雲中有無數仙女在內,一陣陣香風飄入殿庭。眾人見了俱拍掌稱奇,皆仰面觀看。卻見梁主立在雲端,眾人一發稱奇,遂一齊拜伏在地大叫道:「原來陛下今日得道升天,西方證果,臣等何日再觀天顏?」 此時合宮王子、王孫、妃妾、宮女見梁主白日升天,得道成佛,皆羅拜於地。侯景見了也不勝毛骨悚然,亦自遙拜,建康人民無不盡拜。梁主在雲中舉手向眾人作別,而說偈道: 西方來、西方去,大事因緣在何處? 電光石火費奔忙,何不安心作常住。 梁主念完,遂一陣香風競往西天而去。侯景見了只在地下磕頭道:「臣該萬死!臣該萬死!」 既而起來,引人走入淨居殿中,只見梁主在蒲團上端坐,侯景又跪拜了一番,不敢異念。遂遷殯梁主于昭陽殿,廟號武帝,迎太子剛于永福省。辛巳日發梁主喪於太極殿。是日侯景立太子綱即皇帝位,受百官朝賀,大赦民間,國號大寶元年,侯景出屯兵於朝堂。 卻說正德,見侯景自己專政,立太子綱為帝,他便不勝惱怒,背後痛駡侯景:「若不是我接引渡江,焉能至此!」 因此咬牙切齒道:「我必誓殺此賊,方泄我恨!」 遂密書于鄱陽王範,使他進兵:「吾為內應,共擒侯景,碎割其身,以慰先帝之靈。」 持書人在路上不期被侯景所獲,搜出其書,報之侯景。侯景看書大怒,即帶驍將百騎直入正德府第。正德一時無備,不能逃走,被人索出。侯景將書示之,正德無言可辯。侯景大怒,立斬正德於庭前。後人閱史至此有詩道: 奸狡謀多算不真,只思引虎吃他人。 誰知吞啖他人盡,舞爪張牙到自身。 自此侯景凶心日長,挾天子自加宇宙大將軍,都督六合諸軍事,政令悉握掌中,並無一事入朝商榷。一日,侯景入宮與太子宴飲于樂游苑。侯景與溧陽公主同坐,眾文武侍宴,一時絲竹之聲,靡靡盈耳。太子因而暗泣,不能仰視。侯景談笑無忌。 卻說這些救援之兵互相觀望,爾推我辭,俱不肯進兵。一日忽報說台城已陷,又忽報說梁主駕崩,諸王俱欲進兵報仇,忽又報導侯景已立皇太子即位,又不久詔到,改元大寶。於是諸王商議道:「侯景不自立而立我宗,非篡也。我等不如且回各守地土,勿開釁端。」 於是諸王各回,以致附近城郡不戰而服,皆以為立了太子登位,原是梁朝。 到了大寶二年冬十月,太子夜得一夢,甚是不祥,因召舍人殷不害道:「朕昨夜夢見吞土,卿可為我詳之,主何吉凶?」 殷不害道:「昔重耳夢人饋塊,後還晉國。陛下今日之夢是也。」 己亥日進侯景為國相,封二十郡,為漢王。王偉入見侯景說道:「自古移鼎,必須廢立,既是我威權,必絕彼民望。宜早登大位。」 侯景聽了大喜,遴率兵入內廢太子綱,幽於永福省。又使王偉進觴與太子道:「丞相以陛下憂憤,使臣上壽。」 太子笑道:「壽酒不得盡乎?」 王偉捧著酒肴,又使人撥琵琶歡飲。太子知不可免,乃痛飲至酣。因笑說道:「不圖為樂一至於斯。」 邀大醉而寢。王偉使人將土蒙蓋太子之頭,坐於其上,太子一時氣絕,時年四十九歲。侯景追諡帝,廟號高宗。一時朝中大懼,民心未安。有人勸立蕭棟為帝,以定人心。侯景也見人心洶洶,恐有不測,只得立綱之子棟為帝,改元天正元年。因建康百姓多有不服,遂立禁約在路,不許三人共語,犯者立時斬首。又於石頭城設一大碓,若有謀逆不法者,即入碓中使人搗殺之。侯景常說道:「若不盡法,天下何以知我威名。」 自此殺人如草芥,以資戲笑。 過不半年逼棟禪位。侯景繼帝位於南郊,改元太始元年。王偉請立七廟,侯景問道:「甚麼叫做七廟?」 王偉道:「天子該祭七代祖先,並請七世之祖諱。」 侯景道:「前代吾那裡記得,只記得阿爺名字叫做標,他的魂魄自在朔方,偌多遠路,那得來此吃祭!」 一時人皆掩口而笑。侯景追贈梁主為高祖,贈昭明太子為昭明皇帝,又將朝中大臣殺戳以及蕭氏子孫。一時蕭氏子孫逃的逃,死的死,建康大亂。自此諸王與司牧郡守及忠臣義士,聽見侯景篡位自立,或起義師,或徵兵遣將,一時干戈四起。有顧野王起兵于吳郡,陳霸先起兵於始興,相東王蕭繹遣王僧辯領兵東擊侯景,紛紛的望建康殺來。一時侯景所得郡縣盡皆反叛。 過不多日,各路之兵俱齊集在白芽灣,共計太小三十餘處人馬,內中只有陳霸先之兵為強。陳霸先與王僧辯使人築牆,歃血流涕誓師,三軍無不思舊,遂拔寨而起。兵到蕪湖,侯將張黑棄城而逃,乘勢進攻姑孰。有侯景之子侯鑒(按侯子鑒,非景子侯鑒)自恃善戰,引軍出城迎敵。陳霸先與王僧辯前後來攻,殺得侯鑒大敗而走。不敢入城,逃到建康哭告侯景道:「四方援兵共有三十余處,百萬雄師一時齊集,銳不可當。臣今戰敗逃回,望父王作速出兵以禦之,勿使兵臨城下。」 侯景聽了這些兵馬,一時心中大懼,適與溧陽公主在床上未起,遂將錦被蒙面而睡,過了半晌道:「誤殺蕭公。」 說罷即起身出朝,下教場中撿選兵馬十萬,俱是朔方精騎,出朱雀門而西行。到了西州遂立寨於西岸。陳霸先、王僧辯結營在招提寺北,分立十寨,今見侯景兵到,即遣人下戰書,兩邊約定了時刻。到了這日,侯景與諸將出戰,見梁兵分立十寨,遂吩咐諸將:爾等去如此這般。諸將得令而去。侯景便臨陣大叫道:「有敢戰者快來!」 陳霸先見是侯景,便一馬沖出,雙槍並舉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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