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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回 雲光說法天雨花 郗後破戒地生蒜(3)


  忙取了幾枝送到郗後面前。郗後定睛細看,只見根蒂瓣兒竟似水仙花一般樣,心中也甚是驚異,遂用雙手摘下一瓣葉兒,一撚,覺得一陣古怪的臭氣撲入鼻中。郗後左顧右盼,只不知這種古怪氣息是從那裡來的。複將兩手往鼻上一嗅,其臭難聞。郗後道:「原來臭從此出。」

  連忙棄擲於地。宮女見了連忙抬起,複埋入土中。後來竟長成遍地,僧人取來炒煮而食,原來是生臭熟香,食之者醒胃爽脾,甚是好吃,遂而遍處播種起來,作僧家之菜,又相傳是佛地水仙菜。後來寶志公對人說,此種出於西天,又知此因果,遂設立五葷三厭,戒禁僧人不許吃他,故至今人稱他為蒜,即佛地水仙,這是後話。

  卻說郗後設齋已完,見雲光如此坐化,即傳旨起身回朝。梁主見了郗後說道:「禦妻今日試驗眾僧德行如何,可細細為朕說知。」

  郗後遂將宮女獻菜,眾僧醜態,堂中開葷,眾僧歡食講了一遍。梁主聽了大喜道:「若非賢妻深心根究,朕幾被此輩蒙蔽矣。」

  郗後又將雲光坐化、埋齋之事細細說出,梁主又大驚歎息。遂將這張字紙反復細看,卻一時不解。因說道:「真者自真,偽者自偽,禦妻此番舉動,雖具靈機,終於佛門有玷。」

  不一時,宮女擺上宴來。笙簧迭奏,曲韻悠揚,擊鼓催花,觥酬交錯。梁主與郗後只飲得新月斜鉤,酬口漏滴,方罷宴回宮安寢。正是:

  不是心昏喚不醒,只因勾引未曾停。
  方才捉定回頭想,又被笙歌騙去聽。

  卻說長幹寺眾和尚見雲光法師如此靈異,又忽然坐化,遂使人到各處叢林中報知,俱來相送。雲光法師入龕,就停於寺內山後。不數日,道場將滿,僧綱與住持五更入朝,奏聞梁主。梁主即命排駕,來到寺中做圓滿道場。梁主見雲光龕子停於後山,因道:「朕聞真人不屍解,今雲光既善根,必無朽腐之理。」

  遂命內侍將龕開看,那裡有個人在內?惟遺鞋一雙而已。梁主見了,甚是疑惑,住持、僧綱二人奏道:「這又是奇事,臣等前日送法師入這龕,是萬目昭著,又封固甚堅,為何今日空了?」

  正猜疑之間,忽聞得一陣異香,半空中飄飄吹下一條紙來,內侍拾起,見有字跡,進上,梁主展目一看,上寫道:「菖蒲草,水仙草。水仙白,白美無瑕。今雖移植去,原有舊根芽。性靈既自在,皮毛莫非差。無邊光景雲映霞,一時恩愛水團沙。殺他須算我,自割結誰疤。迷津喚不醒,失足豈有涯。四十八年霸氣盡,江山又屬別人家。」

  梁主正然看完,不解其中妙義。眾僧忽抬頭一看,只見那雲光站立雲端,眾僧伏地羅拜,口稱活佛。不一時向西冉冉而去,後人詩贊道:

  說有實希有,言無不盡無。
  有無參不透,今古只胡塗。

  梁主見了大驚大喜,說道:「原來是一尊古佛臨凡,使朕當面錯過,深為可惜。」

  這日道場圓滿,梁主亦自回朝。後來長幹寺僧募化,塑像裝金,稱為靈光祖師不題。

  卻說梁主,到了天監十八年,改元為普通元年。春正月,梁主出南郊祭祀,大赦民間,又視國學,親臨講釋,並召各皇子以及王侯之子,皆令入學。一時雍雍之度,文風之盛,自晉、宋、齊以來未有也。

  且說柳慶遠在蜀中,將各地方料理停當,因見旨意不能違,遂起身望建康而來。不只一日到了建康進城,次早入朝,候不多時,淨鞭三響,文武皆齊。梁主登殿,眾臣山呼已畢,當有黃門官高聲喝道:「有事者出班陳奏,無事者捲簾退朝。」

  只見班部中走出一位官員,手執象簡,俯伏階前奏道:「臣柳慶遠蒙陛下賜詔還朝,得近天顏,實出萬幸。」

  梁主忽聽見丹墀下俯伏是柳慶遠,一時心中大喜,便說道:「賢卿鞍馬勞頓,賜卿平身,速上殿來以慰朕久別之懷。」

  柳慶遠領旨謝恩畢,然後屏息升階,梁主即賜錦墩坐下,說道:「賢卿平定巴蜀,南俘劉氏,束四姓蠻夷,西南半壁實賴賢卿匡扶,使朕得以安枕。朕思當日與卿同謀創業,今已功成名遂。不能與卿朝夕同歡,相隔在數千里之外,故前下詔卿來共享富貴,以企朕望。」

  柳慶遠拜謝道:「臣托陛下之洪福,蜀中大定,四姓懷服,微臣犬馬之力,實臣子職分之當為。今又蒙眷念殊深,敢不竭盡股肱,以報皇上知遇之洪恩也。」

  梁主大喜,即傳旨令百官退出,遂同柳慶遠攜手入宮,到芳樂苑中。君臣對坐,談一會往事,講一會目今。說說笑笑,無非是治國安邦、展疆辟土之計。不一時,內侍們擺上宴來,君臣暢飲。真是君念臣勞,臣感君德,直飲得曲盡綢繆,柳慶遠方才謝出。後人閱史至此,贊梁主待功臣如此,有詩道:

  君恩有如天,臣心有如水。
  天與水相連,自能保終始。

  自此柳慶遠在朝不時召入宮中,梁主優待之隆,不能細述。

  此時是北魏神龜年間,胡太后垂簾秉政。這胡太后一味貪淫,數幸宗戚勳貴之家,全無羞恥。有侍中清河王拓跋懌,美貌風流,遂逼而幸之。一時朝中大臣喪氣,外政弛張。這個消息早有人報入梁朝,梁主見報大喜道:「今魏國有隙可乘,並得壽陽,正此時也。」

  遂召柳慶遠入朝說道:「耳今北魏胡後荒淫攝政,臣子皆有蒙面之羞,武備必懈,正天授與人之際。朕思魏地要害,有利於吾者無如壽陽。今若不取,後期難遇。朕欲同卿親率六師,共伐壽陽,不知計將安出?」

  柳慶遠奏道:「臣觀壽陽,乃魏之地利,非得天時不能攻取。今陛下志在急圖,臣又安敢不肝腦塗地。但我師今出無由舊路,須從淮陽先撥魏雎陵,再進圍荊山,籍先聲而襲壽陽,以此人謀則無不利矣。」

  梁主大喜,遂將朝中大事付與太子並張弘策大臣等。然後同著柳慶遠下教場,挑選兵馬二十余萬,操演精強。遂授柳慶遠為相國部督諸軍威武大將軍之職,擇日出師。不日過江,梁兵浩浩蕩蕩,由淮陽一路而進。逢山開路,遇水迭橋。柳慶遠先使人傳諭裴邃修葺白捺城,以作屯兵之計,又知會梁主,前日留下臨川王蕭宏督韋睿、昌義之、彭寶孫等屯兵合肥,今叫他移兵進攻壽陽。又移文各處將士接應,並濟根草。然後同梁主直逼魏地睢陵。已到鳳凰山,離城不遠,柳慶遠傳令,使軍士依山立寨,傍水藏兵,分撥已定。

  早有流星探馬報知睢陵,守將長孫稚有萬夫不當之勇,抵敵南朝。今見報稱梁兵過境,因集眾將商議戰守之策。有錄事參軍楊侃說道:「梁主善於馭將,又兼柳慶遠詭詐多謀,往往魏地受虧。今彼出兵,實圖壽陽。而至睢陵,實欲剪壽陽之勢,兼修白捺屯兵,其志不小。只引兵驟敵,則有眾寡之分。為今之計,一面准備料敵,一面差人奏聞於朝,遣兵接應,方可萬全。」

  計議已定,長孫稚遂遣人上表洛陽去了。遂傳令諸將,命景俊緊守城池,又使蘇全、趙勇各引五千軍士,先出城外五裡立寨,以為接應。又令甘騰、孫泰左右先鋒。長孫稚帶領眾將兵卒十萬出城,直逼梁營裡許,深溝壘,安立寨柵。差人打去戰書,以待交鋒。只因這一番,有分教:攘攘龍爭,紛紛虎鬥。不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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