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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房僧寄死盡魯山節 柳軍師水灌加湖城(3)


  卻說郢城守將薛元嗣與程茂、張孜等苦力堅守,幸喜得城中糧足,人民不慌,遂被蕭兵困了五個多月,任是城外炮打,掘地道架軟梯,俱被城中打回。昌義之、陳剛、王珍國俱無法可破,只得緊緊圍住,不漏一些空處。只留東門以便百姓樵彩。一日郢城中有人在外樵彩,聽見加湖已失,魯山已降,救援之兵俱被蕭將用計淹沒,便將此語報入城中。陳伯之此時手腕已好,聞了此言,不勝大驚,因與薛元嗣、程茂、張孜商議。薛元嗣、程茂因說道:「一向所恃者,魯山、加湖而已,今二城已失,郢城勢孤,又無救援,若蕭衍統全軍長驅而來,孤城如何抵敵。況城中被困,將佐文武男女戶口死過十余萬,又兼天災疾疫而死者十之七八,莫若忍恥保全城中餘命。」

  張孜說道:「二將軍之言,郢城之福也。」

  陳伯之說道:「郢城重地,關係建康,焉可失去,莫若求救尋陽,以圖再舉。」

  諸將聽了皆不悅。陳伯之見軍心已離,知不可守,遂於夜間帶了心腹逃出城,竟往尋陽而去。張孜等見陳伯之已逃,遂修降表文書,星夜著人往蕭衍營中投降去了。一時城上豎起降旗,準備開城迎降。時有張沖的故吏叫做房長瑜,見豎了降旗,忙來見張孜,哭拜於地說道:「前使君忠貫昊天,郎君但當坐守畫一,以荷析薪,若天運不與,當幅巾矣。奈何不從使君之志,而從諸人之計以圖苟全,非惟郢城士女失高山之望,而亦恐彼所不取也!」

  張孜不聽。城外昌義之、陳剛等知加湖、魯山已破,報蕭元帥自來攻取郢城,同眾將商議道:「吾三人圍困郢城已經五月而不能下,豈不取笑於人,明日須盡力攻之,務期必破。」

  諸將皆各踴躍。到了次日,引了十萬雄兵一齊遏至城下,正欲拼力來攻,忽見城上四面皆豎起降旗,城上軍兵皆對著蕭兵高叫道:「我將軍已遣人具降書于蕭元帥去了。」

  蕭兵聽見,遂不進攻,忙退回報知陳剛等,遂停兵以候。

  且說蕭衍得了郢城薛元嗣的降書,不禁大喜,遂統大兵而來。到了郢城,薛元嗣、程茂、張孜開門率眾接入。蕭兵安撫居民,又念張沖死節,命厚葬之。蕭衍進城之日,房長瑜知不可救,就在墓旁縊死。蕭衍念節義,令與張沖同葬,遣人旌表設祭,又給賜其家。故此楚中之人,皆感蕭衍之德。後人有詩贊張沖、房長瑜二人的忠烈道:

  丹忠有子不能傳,故吏心誠轉繼焉。
  秀氣若教鐘未到,堯見舜子也徒然。

  蕭衍在郢城整飭軍馬,即遣使到江陵報捷。齊和帝亦遣官褒獎,催兵前進。蕭衍計點將士,已有了八十余萬,軍威大振,遂議攻取尋陽。蕭衍因對柳慶遠說道:「用兵之道,固在實力制人。然虛聲亦可成事。今吳子陽、陳伯之、陳虎牙等狼狽而逃尋陽,以尋陽之人情度之,理當洶懼,吾欲傳檄而定,以免生靈塗炭。」

  請將聽了一時拜服。蕭衍即遣蘇隆之去說陳伯之等納降,即用為江州刺史。去不幾日,蘇隆之歸告蕭衍道:「陳伯之許肯歸附,只言大軍不可遽來。」

  蕭衍聽了甚是躊躇,柳慶遠道:「我觀陳伯之猶豫未決,非真心也,今許降以緩我進兵,他必結連上明,使人告急於朝矣。我須乘其未備之時,引軍逼勢之,不得不降矣。」

  蕭衍聽了大喜,遂統兵殺奔尋陽。尋陽守將鄧元起與陳伯之、陳虎牙、吳子陽見蕭衍進兵驟然而來,不能施展,只得商議要降。因與司馬席恭祖商議,席恭祖說道:「我家世忠貞,有隕不二,豈從賊哉!將軍敗而即逃,逃而即降,何顏立于人世。」

  說罷鬚眉倒豎。陳伯之、陳虎牙聽了大怒,因拔劍砍來,席恭祖亦拔劍對殺。即殺了席恭祖,陳伯之、陳虎牙、鄧元超、吳子陽四人合意出城納降,入蕭衍寨肉袒請罪。蕭衍待之亦厚,遂以四人為車騎將軍。四人拜謝,蕭衍入城安撫。

  卻說有齊將魯休烈、蕭璜二人,見蕭衍出兵,知江陵無備。遂引兵三萬攻破峽口,又與上明兵合,一時江陵大震,勢如破竹。蕭穎胄一時無措,星夜遣楊公則報知蕭衍統兵救援根本。蕭衍聽了大怒,欲引全軍遏之,柳慶遠道:「魯休烈不過是烏合之眾,何須大軍,只消遣將禦之,不久即散矣。」

  蕭衍熟思良久道:「軍師之言是也。」

  柳慶遠遂遣韋睿、王珍國引軍二萬同楊公則起身,臨行授之以計。三人連夜到了上明,與江陵蔡道恭合兵。到了次日,魯休烈引軍出戰,王珍國一馬當先,大喝道:「大膽的狂賊,豈不知蕭將天威,四方之民莫不來迎,所向無敵,你今逞此游魂,首領旦夕不保矣!」

  魯休烈大怒,提著大刀直砍過來。王珍國舉槍劈面相還,大戰三十余合,魯休烈力怯,望後便退。王珍國放馬追來,將長槍按住,取弓扣箭,望著魯休烈覷得較近,一箭射來。魯休烈見王珍國從後追來,望前逃,忽只聽見背後弓弦響處,忙回頭一看,見箭射來,急急閃身,那箭早已中在肩窩,翻身跌下馬來。

  王珍國見箭射中,便拍馬挺槍來刺。齊將蕭璝看見,便一馬截住王珍國廝殺,齊兵將魯休烈救回本寨,兩邊混戰,各自收兵。魯休烈拔去箭頭,幸無大損,在軍中歇息。王珍國與韋睿拆開柳軍師之計看了,心中大喜,遂請楊公則、蔡道恭入帳說道:「齊兵今日戰敗,夜間必無準備,我同蔡道恭引軍劫之,韋睿與楊公則領兵可乘勢掩襲,使彼不能屯住而離散矣。」

  王珍國便同蔡道恭各引五千人馬悄悄行至齊營。此時月色昏黑,守至三更,王珍國在前,蔡道恭在後,數聲炮響一齊殺至齊營。果然利害,怎見得,但見:

  黃昏兵到,黑夜軍臨,衝開隊伍怎支持,撞倒柵欄焉可立。馬聞金鼓之聲,驚馳亂走;軍聽喊殺喧嘩,難辨你我。刀槍亂刺,那知上下高低;將士交鋒,孰識東西南北。鳴鑼小校,昏迷二目眼難睜;擂鼓兒郎,兩手慌忙槌亂打。著刀的連肩卸背,逢斧的頭斷身開。這才是有心籌計,無心不死,盡皆是死。

  齊兵齊將正然睡熟,忽聽見蕭兵劫營,一時驚慌亂竄,各自奔逃。王珍國、蔡道恭得計,各引兵亂殺。蕭璝身不及甲,忙出後營上馬奔逃,魯休烈竟死於亂軍之中。這一劫營,直殺得齊兵拋戈棄甲,自相踏死者無算,所存者各自逃生。王珍國、韋睿得勝,平定上明,即先遣人報捷蕭衍,然後引兵而回。蕭衍遂報捷于江陵,齊和帝大喜,即遣使賜賚,又賜詔書一道。只因這一賜賚,有分教,猛虎出山,飛龍在天。不知這詔書中有何話說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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