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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回 金蓮瓣倒垂群英智竭 紫竹根斜畫眾鄙魂窮(1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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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蓮島為西北大島,周圍百有餘裡,出水三千丈。上聚,中寬,下束,聳矗攢簇,儼若蓮華。頂中平坦,有三十六池,俱產金色蓮花,每孕結實,可得八升,兩月開花一次。凡莖一花,即為歉產。兩花、三花,乃為常年。花上生莖,複起花二三座,則為大有。其葉盈丈,蔥翠不枯,可以為瓦、為篷。其室與莖皆有素絲,可織為衣,且除寒卻暑。其實,食之耐饑除煩,壯精神,益容顏。池內之水,淡而香冽,破愁懣,消積痞。 旋渦圍內淡水只有三處:一是天井關,一是上池峰,一是金蓮島。惟金蓮之水寒冽。所以居民單傳者多,有二子便為丁口茂盛,三子者則稱人端。然絕者亦少。凡產必男女並生,從無夭折。婚配以出腹七千日為期。七千日未足不婚配,七千二百日必配定。未產育者不離家。凡下島,必夫婦偕行,裝束一樣,無男女之別。死則同死,以瓣為棺,以葉為槨,或葬於島下洲嶼,或葬于金蓮隙中。島上居民,各事不求於外,亦無官吏淩虐、強豪欺壓等事。 起初,原非人境。有十峰嶼蔔氏,泛舟過此,愛其奇特而不能上,料度頂巔必非尋常,乃用微繳引堅線,系著馴鶴於東放之,使飛過西,以引粗索,複用船收鶴,掣得粗索,以提竹籠。蔔氏乘坐而登,見形勢殊異,乃帶親族移來居住。因上下不便,熔金作鏈六十道,分鎖四面峰頭。自蔔氏移居以來,浮石碧沙嶼、雙丁洲荒歉。邊州大夫喻常、邑大夫史泰,遭荒不報,已赦之糧複行催征。 島主訪知洲嶼饑荒,發下賑濟,史泰悉行侵漁,與喻常入橐。百姓上訴,又俱受辱。怨不得舒,發憤祖呼,半日聚有五千餘人,將喻常、史泰拿出齧盡,妻子家人悉行打斃,囊橐分給而散。島主接得邊報,遣大夫樊光前帶兵五千巡察北邊,誅首惡,賑百姓。光前有子名嗣昌,年幼而勇冠三軍。亂民聞知,只道是來征剿,素識光前守法嚴整,嗣昌智勇無雙,料不能敵,連夜齊集,各帶家眷,逃上金蓮。推正直者為首,而群遵之,將金鏈一概收上。相延數十餘年,並不改移。島首鬱廷因廣望君歸,深自悔過。十餘年後得病而死,眾人共尊伍彩為首。伍彩因父兄從兵,為金粟傷歸而死,痛切於心,是以童據仁來投,慨然收入。童據仁等敗死,立催鐵鷲引兵復仇。及牛達兵敗,令陳英傑帶眷屬細軟,將書先來相懇。 伍彩得知,便令盤上。陳英傑訴說父親被殺,痛哭流涕,伍彩想起先世,亦為嗚咽,指示安頓。 話說牛達等到,鐵鷲射起鳴鐘,島腰縋下金鏈,鐵鷲盤上,與伍彩說明,始將六十道金鏈盡行放垂,眾人陸續登上。 衛斯看著形勢,以目視石中,石中暗與陳英傑道:「此天府也,素知各事,無仰於外,何不取之?」 陳英傑道:「我昨已有此意,閒暇可同牛將軍計議。」 及夜間,心腹敘集,牛達稱讚金蓮島天險,可以放心安居。當下,苟新道:「據老夫看來周圍廣百餘裡,沒有一人異心,敵即可上,何為天險?」 石中、衛斯、陳英傑齊聲道:「老將軍之慮是也!請教防衛久安之計。」 郎費道:「有何難事?雖役眾我寡,然彼弱我強。密往而盡擒之,患既可除,島複獨有。豈不為妙?」 牛達道:「我亦知之,其如人心不服何?」 苟新道:「此計正為人心不服耳。若全島軍民相憐保固,又何必為此也?」 牛達道:「然則不宜太遲。」 令軍士飽餐銜枚,使陳英傑同先來的兵土為首引路,各用短兵前去。可憐伍彩等並將士人眾俱在夢中,盡被殺死。 次日,鐵鷲早起,聞知大驚,忿然來責牛達道:「逃命得所,反戕恩人,何也?」 牛達道:「亦為將軍計。彼等與浮石無怨,非如我們不共戴天。彼苦暗引浮石兵上,我們死無所矣!」 鐵鷲道:「伍彩因父從郁廷為浮石所傷,刻思復仇,何謂無怨?若非彼借金蓮容身,此刻豈有死所,狼子野心,恩將仇報,天豈容汝!我不能同汝作累囚也。我負金蓮、伍彩矣!」 說罷痛哭,拔劍自剄而亡。 再說龍街,次晨令將士飽餐,以備鏖戰。只見巡軍報道:「賊兵全營遁矣。」 龍街問道:「船可在否?」 巡軍道:「仍泊如故。」 龍街笑道:「宿於船內,以佚待我勞耳。」 佘佑道:「未必然也,立陣而壓之,去存即見。」 龍街恍然道:「伯護其慮蓮瓣乎?」 佘佑道:「然。」 龍街道:「我先往視,伯護結陣後來可也。」 佘佑道:「遵命!」 龍街領百騎馳到港邊,不見動靜。令軍士以蘆葦縛石燃火,擊於船上,艙篷焚著,亦無人出。龍街悔道:「便宜群賊,俱逃走了。」 佘佑在後趕到,道:「不必著惱,追往金蓮島便知。」 龍街乃回船,拽滿各篷追來,仰望島形,挺然直立,其半腰間有垂崖懸出如蓋。船到周圍巡視,四面皆然,西、南、北水流湍急,東邊又系回渦,殊難下錨。龍街道:「似此,如何攻取?」 佘佑道:「攻既不能,誘亦難致,惟有分隅圍而困之,役內或變,自有降而效力者。其時方可得志。」 龍街道:「殊為曠日持久也。只有如此。。」 乃派諸將士周環分方,依洲傍嶼,泊船伺察。再將始末奏上,並申詳廣望君。島主命下,鐵柱等諸盡節陣亡將官悉賜封贈蔭襲屏風島使牛忠嗣鎮守,晉中大夫之職,所獲賀德、廉能、苟新、郎費四犯家口資產悉賜忠嗣。其餘有功將官,俟寇平再定升賞。士卒給餉一年。將土無不歡呼,益加切望寇賊困憊,投降收功。 且說牛達等奪得全島,分派軍士,每隊令三名於瓣峰隙內架蓋荷葉為篷、為室,替換了守。諸將練習武藝,安然無慮。 過了月餘,與眾商議道:「龍街等久居無事,必然懈怠,船可劫而焚之,亦奇道也。」 衛斯道:「西、南、北皆不可行,以其水勢不順也。」 石中道:「眾船大營,似泊芙蓉嶼,正在東邊,須候風順燒之殊易。」 牛達道:「如何燒法?」 石中道:「在蓮瓣內貯炸藥蒺藜炮,紮走線於香尾,置盤香於罐中,黑夜認清風頭下島,對定方向放去,自漂入泊船邊,並無響動,敵人不覺,香盡線走,藥燃炮炸,各件飛碰,黏刺著者,無不焚燒。」 牛達喜道:「可即辦就,待時而行。」 陳英傑笑道:「若不辦就,他們如何得知?」 牛達道:「今日天色要漆黑方好。」 石中道:「此刻正是東風,晚間天色如何得黑?」 衛斯道:「東風已起三日,晚間應轉,且待黃昏看勢可也。」 陳英傑仰視道:「什麼黃昏,而今已轉動南風了。」 牛達道:「須由南而西,務必趕備夜間定系西風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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