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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回 武事無庸武備 攻堅莫若攻心(4)


  且說儲杏、別莊,當日查得降兵,訪問途程,知到柄城有七百五十裡,白城又遠五裡。別莊道:「看他調度安閒,只道是個真才,豈知全無實濟。七百五十餘裡,叫人一夜如何走得到?」

  儲杏道:「幸而不曾限定時刻。」

  別莊道:「襲取原系機密事情,夜則隱,晝則露。況明日即臨陣交兵,若寇敗歸,我等不能得城,猶有可說,不能行到,成何事體?」

  儲杏道:「且回營內稟明。」

  別莊道:「先不言,今複稟,已與規矩相違,再輾轉遲誤,必致有幹軍令。」

  儲杏道:「然則若何?」

  別莊道:「可往南灘盜馬,連夜馳去。成功之後,知應免罪。如功不成,亦可到彼,以解此刻之危。」

  儲杏道:「甚善!可速前往。」

  別莊令軍士一半料理各事,自帶一半先往收馬。未曾行到三裡,只見有騎迎到面前道:「來的可系儲、別二將軍?」

  答道:「別莊在此。」

  來騎道:「吾乃司圉周調也。奉令備健馬一千匹,在前途交代。將軍進到臯照林,可交馬夫帶回。」

  別莊駭然,連稱:「有勞。」

  同行不到半裡,乍見馬匹俱在路旁,寂然無聲,疑道:「莫非見鬼麼?」

  再細看時,嚼口含枚,各色齊備,不勝大喜。

  須臾,儲杏亦到,驚道:「馬如何收拾得恁速?」

  別莊道:「不必問了,只管向前,努力辦差。」

  令軍士全行上騎,拱別周調,加鞭馳驟。那馬膘足性劣,快如弩矢,四更時分已到臯照林,齊下交還,同軍士歇息飽餐,各分五百名前進。

  先說儲杏到白城壘,見系依傍山岡,不甚高險。細聽,寂靜無聲。即令軍士肩接登上。將到頂時,壘內驚覺,灰瓶、石炮齊下,儲杏見已有備,連忙收兵。幸喜軍士都將藤牌套在頸頂,未曾大傷。儲杏道:「奉令襲而不得則攻之,定有勝算。」

  乃令舉火喊殺,掘壁燒門,壘上燈火如晝。柄城守將許爽,與白城守將胡益交往甚密,許爽系胡益的姊丈,胡益系許爽的妹婿。當夜,許爽聞報白城火起,喊殺連天,料系官兵攻壘,驚慌起床。其妻道:「可速領兵去救我兄弟、弟婦!」

  許爽披衣道:「柄城險峻,敵不敢覬覦,白城卻甚可慮。且登壘看來。」

  令集軍將,自亦甲冑,登壘望去,果然火光半壁,殺聲震地。

  忽見一騎帶著數兵奔到叫救,許爽問道:「系哪裡來的?」

  那騎士道:「白城已為敵人攻破,胡將軍預兵保護家眷逃奔柄城,又被截住,勢甚狼狽,小將拼命沖出。胡將軍並家眷俱在圍中,急迫之至,請速救應!遲則無及矣!」

  許爽聽罷,急忙下壘,開門上馬,同將士齊殺向前救應去了。守門軍士便欲關閉,騎士同兵靠定門扇道:「許將軍就同胡將軍來了,關閉什麼!」

  再望許爽兵馬漸遠,只見一道黑煙滾滾沖到,那騎士手起刀落,幾個守門軍士俱被砍倒。黑煙沖到面前,卻系滾牌兵。

  原來,騎士即系別莊。當晚五更初時到柄城,望見隱隱巍然,近前摸著,俱系天生光滑石壁,無所措手。忽見漸漸光亮,喊聲大震。壘上有人說話,知系儲杏未曾得手,心生誘計,將眾伏於堤下,只帶五個健卒,假作白城將士前來求救。許爽驚慌之際,不暇詳察,引兵出壘,埋伏的官兵望見,便飛滾而入,輕輕得了柄城險壘,檻其家眷。

  卻說許爽兵馬將近白城,加鞭上前,這裡藍倚兵馬正到,隨後殺起來。許爽回身迎敵,宋禮又到,將許爽圍在核心。白城壘內胡益望見領兵來的正系許爽,只道柄城已被攻破,率眾逃來,慌領兵馬開門趕殺。儲杏攔阻不住,破圍而入。兩處兵馬拼力沖出,入壘閉門,已是天亮。

  許爽問道:「白城如何得複轉來?」

  胡益道:「白城幾時失的麼?」

  許爽頓足道:「中敵人奸計矣!」

  胡益驚道:「柄城定失矣!」

  許爽乃將騎士呼救的話告訴,便欲引兵回奔柄城,胡益道:「此刻敵鋒甚銳,前去徒送性命。歇息加食,再作道理。」

  許爽無法,只有歎息。及到傍晚,方見壘外兵馬撤圍,向柄城下結成陣勢,如待敵之狀。

  且說牛忠嗣奉令,次早飽食,穿得盈寸厚的鐵甲,拎著二丈四尺長的渾鐵狼牙耙,大步當先,冰珠、谷裕跨馬隨後,領兵出營。牛達、陳英傑、石中早已列成騎陣。冰珠令鳴金,士眾皆止。對陣騎兵裂開,轉入後去,湧出鴛鴦隊來。尖利鋒刃,直搠圈舞,蜂攢蝗擁而進。冰珠令擊鼓,鼓聲驟起。牛忠嗣持耙飛步往前橫掃,撞著的器械俱被散開,碰著的將士盡行倒地。

  這三千鏜耙兵排列先擋竹鋒到來,俱系一耙擊下,壓住竹端,藤牌飛進,長槍便隨刺殺,制牌制弩,刀斧乘勢斬砍,耙兵轉躍,翻耙即打,牌兵駑手再翻擊掌竹的壯士,遍地縱橫,俱系遺棄的鴛鴦竹。冰珠、谷裕率領軍士橫衝直撞,寇眾紛紛竄逃。

  石中見陣已破,揮刀望穀裕砍來,二人大戰。牛達便發騎衝殺,冰珠放起號炮,龍街、方珠齊出。龍街正逢牛達,戰有三十合,不分勝敗。閻觀射、喇罕二騎飛到夾攻,牛達便抽身殺向前來,恰好遇著方珠,交手五合,戰得大敗,飛馬逃去。方珠不知系牛達,見龍街伏二將不下,便沖到助陣。喇罕揮刀迎上,兩合著錘落馬而死。閻觀射大驚,撥馬奔逃。方珠只揀兵馬厚處亂打,衛斯、陳英傑齊趕幫助石中,冰珠斜沖接著,力敵二將。

  鐵鷲亦橫馳來,拈弓搭箭,認定冰珠拽弦,冰珠眼快,將身閃避,那箭射過,卻中衛斯右臂,仰翻落馬。陳英傑驚慌,背上著了一鞭。鐵鷲驟到,舍死敵住冰珠。陳英傑忍痛救得衛斯逃回。牛達鳴金收兵,鐵鷲敗歸,石中亦棄谷裕回營。佘佑豎起招撫旗,寇兵見牛忠嗣趕殺得凶,紛紛投降。陳英傑等見勢已去,勸牛達回島。石中道:「西邊恐有兵阻,莫若往東。」

  陳英傑道:「不可。小將先使騎卒四邊搜索,見盤幾塢中殺氣蘊結,路險難行,仍該由西為是。」

  牛達乃領兵將殺回,正逢著牛忠嗣持耙搶來,牛達挺叉迎上,忠嗣橫耙掃到,牛達隔開,當心直撅,只見叮噹響亮,毫不得入。忠嗣施展遲鈍,牛達叉往肋下,也系叮噹響亮。牛達驚道:「如此厚甲,百叉也屬無用!」

  乃領諸將而走。忠嗣隨後飛奔逐殺,終不能及健馬之速,追趕不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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