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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回 數節迎刃星馳電掣 一著錯布瓦解冰消(3)


  次早,金湯令湯開率一千人馬列陣濠外。子直使視錢銳,宿醒雖解,步履尤帶蹌踉,乃使坐于後車,安然過濫柿河。申蘧、扶輅、湯開等十五將輪流巡城,又將三千軍士分作三起,派三百名守東關,三百名守西關,四百名巡守女牆,五百名防備替換,五百名休息,五百名郊外採取,五百名護衛,三十二個時辰換班。號令已定,將士無不歡躍,同心協中。

  再說子直渡濫柿河,過梅坪,望見大營方才放下憂懼。先使通報與郎福厚的家丁,回來道:「郎大夫在帳外候,有話說。」

  子直心中老大吃驚。進營見郎福厚招手,連忙輕步至郎福厚跟前行禮,福厚搖手道:「此刻仍作這些虛文麼?主上為兵散城失,俱怪到爾,我雖知向為羅、鐘所誤,二人今俱死亡,爾我更推誰來?今主上聞報龍遜兵斷桂子壑,意欲退兵,因浮石三路軍營日日延進,又恐為其所乘,著實慌急。進營須要小心!」

  子直道:「是。尚有托庇所收東西,除先送外,餘者現在。」

  福厚道:「而今還雲東西麼?」

  說罷去了。子直方報名朝見,浮金主勃然變色道:「好參軍!七百餘裡之地,原璧歸趙,反貼五百里疆土與他人,兼之歸途被截,善後無謀,俱大夫之功也!還有何顏立于人世?」

  子直奏道:「臣愚昧,誤中反間計,今願殿軍保護以贖前愆。」

  浮金主允奏,令諸軍盡行拔營,挨次回國。又令獨鎖渡、百結關二處加兵把守,毋得動移。

  不表軍校收拾起身,再說山盈到鴛鴦報過於直,營外將士多來詢問,放作倉惶之狀,張大其詞,將士聞者,無不驚懼。山盈只推回大營繳令,卻潛歸浮石稟覆。客卿道:「汝可同田受祿領三百兵,用浮金章號往復獨鎖渡。」

  山盈受命而去。又傳令與古樹岡齊修營寨不動,留老弱看守,領軍密過水泥渡,於束腰鎮靠岡依林下寨,多張旗幟金鼓,有浮金兵過,歸師勿遏,惟尾而驅之。待其行盡,即順流出口逆上,趕奔品字城,幫助白交等。又傳令何舟留何方樓守營,帶二子分兵收復獨鎖渡以西城邑,一面報與嶺上西庶長防備拿湯,一面傳各營束裝,待子直兵過,隨後躡之,諸將士遵令。

  半夜時分,巡軍警報,鴛鴦不知多少軍馬出城。少刻又有報到,言敵人離營前二裡總路口下寨河邊。又報敵人屯紮於渡口。信恒稟道:「子直走矣。請速掩之,輜重可盡得也。」

  客卿笑道:「彼以二軍分踞於路口、渡口,蓋慮我掩之耳。必是先鋒,擊之未便,然彼恃此斷不夜過,定在明晨始安然而走。子直雖無能為,其將士猶多子郵所親教者,勿得輕視。將軍欲見功,即領兵五百,由下渡過河,伏于梅坪近處,待子直行過,從而趨之,梅坪可複也。」

  信恒答應,帶兵過河,天已大亮,於繡草墩隱匿,不見動靜。守待半日,始有敵兵結隊而行,步騎約萬餘人,徐徐過荊信恒躡至梅坪,守將蒙供遠送子直,營內無主,見敵兵到,俱亂竄四散。信恒不勞只矢占了梅坪,就便紮寨。蒙供回到半路,遇見逃脫的軍士驚慌奔來報道:「將軍送子大夫離營後,敵兵殺到,諸人不能抵當,都逃散了,小的特來報信。」

  蒙供聽得,驚訝無措,後面接踵報道:「浮石將官旗上現出『信』字,定系原日鴛鴦城守將信恒。」

  有軍士道:「信恒好生了得!將軍幸虧不曾逢著,作速走罷!」

  蒙供轉馬出山,加鞭數次,到得營前,浮金主同大軍俱已過渡,只有子直勒兵嚴裝,見蒙供道:「先領所貺,當請回坪,如何又來?」

  蒙供道:「小將護送之時,敵將信恒隨後襲占梅坪,小將原欲攻奪,奈軍士盡散,獨力難支,是以特請大夫發兵。」

  子直驚道:「爾還不知信恒的厲害?島主有命,令各處將士歸國,今大軍已行,眾心思家,還要梅坪那個荒林做甚麼?可同我過渡去罷!」

  蒙供聽請,如同接得赦文。

  子直出營,正欲上船,只見紛紛殘兵絡繹而至,看時,卻系所保舉同桂新守青草城的副將賈邕。慌問道:「桂新何在?」

  賈邕道:「敵將何舟殺到青草,小將意欲護主上回國,桂新不從,城內民變,開門納何舟兵將,桂新被殺,小將見勢孤弱,只得還營請命。」

  子直命同蒙供為殿軍,自率將士渡畢,再用縮地鏡看對岸,猶有百十軍士帶著輜重,便令賈邕道:「可放船渡來,協守獨鎖城。」

  賈邕去訖。

  子直領軍前進,將到束腰鎮,忽有鼓聲,急令屯紮。探騎探得鼓聲發自林中,且有旌旗招展,子直道:「這是疑兵計,且拔營齊進。」

  過葫蘆卡,聞得人聲嘈雜,鼓聲又起,回看卻系一彪雄軍,如飛追趕。子直慌令輜重車仗快走有賞,軍士擠壓而行。道狹人眾,紛紛跌落兩邊深澗,車壞馬倒,沿途堆塞,俱不能進。錢銳翻傾澗內,頭碎腰折而死。蒙供勉強挨到後面,看那敵將,卻系賈邕同著軍士。蒙供道:「這兵將是何處的?」

  賈邕喘得半字也說不出。子直亦到,賈邕始吐聲道:「先時對岸將士並非本國的,乃浮石山盈領軍假裝著。渡上獨鎖城,就脫去外蓋殺將起來,小將虧得坐在艙中,這些軍士都是逃過河的,聞守將馬象已被砍死,若非將船收泊東岸,山盈已趕上了。」

  蒙供道:「聞彼能於水底過得五七晝夜,手下精兵又多,豈愁無渡!」

  子直道:「不管他!先使飛騎報上百結關,我們且到前面入隘安營,明日再行。」

  軍士得令,縛車扶馬,行到嶺腳,輜重俱進結內安宿。令蒙供、賈邕屯紮於口,次早陟行進關。

  忽聞連珠炮響,舉頭望見外面峰間俱排列著敵兵。守將席喬道:「主上原欲駐紮於此,因見飛炮打損女牆,驚懼,過洋于交紐關駐紮,留令箭命大夫守關。」

  子直忖度:「島主兵多將廣,尚且難敵,叫我鎮守,實在好笑!」

  強勉應道:「這裡得之非易,胡可輕棄。然須將所失品字二城收來,氣勢始通;如取不回,則系絕地,糧餉何由而至?」

  席喬道:「大夫明見,小將請發付兵馬,往復二城。」

  子直道:「爾去,他們哪肯出力?待我統領諸將攻打取得,然後著爾等分駐可也。」

  席喬低頭退下。

  子直當日見炮聲不斷,寢食難安。次晨令所帶軍士車仗盡行下嶺,逾陵越阜入得品字中城,問守將蒯完道:「三城如何失去其二?」

  蒯完道:「左城初為敵人所襲,右城貢盈素知白、樊二將不睦,當得大戶送款,請為內應,貢盈邀複左城。小將疑其有詐,勸毋輕聽。貢盈恃勇,黑夜領兵前往,到得濠邊,並無動靜。貢盈令軍士過吊橋,梯肩而登。忽聞梆發,牡火齊明,箭如雨點,軍士多被射傷。貢盈情知中汁,連忙奔回,到城門口,只見樊理自內殺出,貢盈欲投中城,半路遇見白交,拚命沖脫,過洋去了。右城因此亦失。」

  子直道:「左、右二城不復,中城豈能安枕!明朝汝領勁兵三千取左城,賈邕領勁兵三千取右城,蒙供兵一千于洋邊往來巡察,蒙新、冒德領兵二千觀勢接應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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