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神魔奇幻 > 海國春秋 | 上頁 下頁
第五回 驗骨殖圖書行鄰國 辨聲音指引入名山(2)


  店主人道:「牲口因走急受傷,只要留了,調息兩日就可復原。若系算抵飯帳,只好作銀五兩,找價要待爺們公幹回來取。」

  仲卿道:「將驢寄押,任憑使用,以作草料賬,回來將錢取贖如何?」

  店主人道:「聽尊客便。」

  仲卿乃將包裹並於好驢鞍上,一同步行。子郵道:「尊兄不可如此,請騎上速行。」

  仲卿道:「他們此刻沉醉,仍未知曉得不曉得,我們已行二百餘裡,且到前面另找牲口何礙?」

  子郵道:「若系逃走,固屬無妨,但心中懷著大事,早半刻走出,免半刻憂悶。兄請上騎,弟且先走,如驢趕在弟前,再請步行不遲。」

  仲卿乃上驢,子郵先步向前,自朝至暮,無論疾徐,總隔二丈多路,再也不能趕上。

  如此數日,到得臨滁,渡江進石頭城。仲卿看道:「此來未必有用。」

  子郵道:「願聞其詳。」

  仲卿道:「野有未耕之畝,路多袖手之民,市中玩貨盛于布帛絲麻,戶內豔歌蓋於管弦雅頌,可知國事虛華,暗於務本,自顧猶恐不暇,安能為人乎!」

  子郵道:「且見林君再作道理。」

  仲卿道:「林君必然閒棄,若是見用,焉得如此?」

  乃即於台城僧舍住下。

  次日訪至仁裡巷,令閽人傳入去,仁肇立刻出迎,猛然見著子郵,詳細審視,問仲卿道:「此位是誰?何面上怨容團結,而猶帶殺氣?」

  仲卿道:「君試猜之。」

  仁肇迎入到大堂上,仲卿立住腳,仁肇道:「且再請進。」

  轉進書房上小閣,見過禮。

  仁肇道:「難道不是韓子郵?」

  仲卿道:「何以知為子郵?」

  仁肇道:「此時非子郵不應有此氣色,仲兄不應偕來。若正系子郵,這般柔弱尊軀,如何於千軍萬馬中如行無人之境?」

  仲卿道:「林君好眼力,實是子郵,弟于獄中同出,至其前事,亦常疑之。」

  子郵道:「彼時妄持血氣之勇,所以不即受困者,寶劍之力也。」

  仁肇道:「寶劍安在?」

  韓速道:「失於汴梁湖中。此劍系離家拜別業師時,蒙解賜給,鋒長不滿三尺,而遇堅如脆,攻擊無阻,真希世之珍也!」

  仁肇道:「聞陷囹圄,如何解脫?」

  子郵道:「弟因足為毒鉤所傷,而受困于水,遭系底獄,賴仲見解脫,而其原委亦未詳悉。」

  仁肇複問仲卿道:「春間家人自川中回,接得手劄,識為知己馳驅,可惜無濟。」

  仲卿道:「弟自西蜀晤高兄回潞,道為趙軍所獲,幸曹彬代為解脫,不期被苗光義察破,說弟仕趙,弟力拒脫。時聞曹彬歎子郵受困,無策救援,弟詢悉其由,乃忍辱同光義到汴,如此如此,解釋出獄,偕投上國。惟望代奏,請俯念世宗皇帝交好,錫修戈同仇之師,以滅複,幸祈指示。」

  仁肇大喜,道:「以素無交誼,不知姓名之人,聞其氣味,便屈身捨命,拔出都城縲絏,非謀勇無匹,安能如此?但敝邑偷安,終為趙氏所並,弟久欲連衡除患,今得二君,羽翼成矣!事定之後,歸我舊境,安邊息民,天下有數十載太平也!」

  仲卿道:「敢不遵命。」

  仁肇令家人往取行李,仲卿道:「且緩,猶有小事,辦清白移來親近也。」

  仁肇乃止。

  相別回寓,子郵問道:「往彼盤桓,定多教益,兄猶須辦何事?」

  仲卿道:「江南貪于佚樂,畏中原如虎。趙氏於境中搜尋不獲,定移文於外邦,我等猶當隱跡,不得舉動,不致波累林兄也!」

  子郵稱善。

  次日,二人於各處遊玩,到西南郊外天界寺中,見地雖在通衢,而僧房卻深邃精潔。乃回台城,移行李於天界寺。再到林府來,或回寓,或不回寓,朝夕盤桓,商榷今古。

  這日薄暮,仁肇自朝內歸來,怒氣勃勃。仲卿問道:「今日尊兄有何拂意?」

  仁肇道:「二公光降,久欲上聞,緣左右皆貽堂燕雀,不可如謀,所以仍未舉奏。今日朝中偶以語探之,誰知鼠輩無能謀國,反思媚敵,故不勝其忿。」

  仲卿道:「願聞其略。」

  仁肇道:「弟今日奏道:『聞汴梁前所獲之韓速,囚於監中,為人救出,趙氏在通國緝拿無蹤。臣料韓速系個無敵豪傑,而能於汴梁脫之者,亦必非凡,天若興我室,使彼等偕來國中為股肱干城,不第前恥湔除,而汴梁皆可圖也。』主上聞言甚喜,道:『不知二人今在何所,如能延至我國,方快朕懷。』當有諫議穆嚴奏道:『以臣看來,韓速不過血氣小勇,而所脫逃者,亦系徼險亂民。若到邦內,正宜擒縛交還宋主,以固鄰好而安國家。若驟然信任,宋主怨恨必深,以強軍猛將臨于江濱,則國家危矣!林將軍所見,系愛二人而甘結大國之怒,臣愚竊謂所謀非是!』舉朝齊贊道:『諫議嘉謀是也!』弟又奏道:『晉漢周以來,豈須臾忘江南哉?而宋又何厚於江南哉?其不取者,勢未能也。苟不延攬英雄以自強,使知我之敝可乘,則水陸並至矣!彼時雖百計奉媚亦無益也。』主上道:『林將軍系強國久遠謀獻,穆諫議乃安國救時籌策,容朕回宮斟酌。』弟知主上素不善謀,而左右又皆濫位素餐,無有稍強人意者,弟言必不能用。廟之絕血食,立可待矣。」

  子郵道:「且請息怒,容緩圖之。」

  時月已上,仲卿請移樽池邊玩賞。仁肇歎恨不已,二人再三勸慰,仁肇持盞,終是怏怏,猛然問道:「韓兄業師何人?」

  子郵道:「姓白,號金山。」

  仁肇道:「就系白老師,所以得這種劍法。有袖內飛星法,韓兄知否?」

  子郵立起道:「未知。」

  仁肇道:「此弟先師所創者,弟得之不曾傳人,今應相贈,以成吾兄之志。」

  子郵稱謝。仁肇乃自往書房取出一個革筒,前小後大;長約僅尺,闊五寸,形如半竹,頭尾各有豆大小孔,前孔在端,後孔在角,尾上有皮條一道,條首有皮圈,筒身前中後有皮帶三條。仁肇複自袒出肩背,左手有個同樣的,示子郵道:「韓兄可如此捆紮起來。」

  子郵乃也袒肩伸臂,仁肇代將皮圈套入右肩,再將三道皮帶扣緊于左腕,教以用訣。子郵聽受密志。仲卿道:「願得奇觀。」

  仁肇道:「仲兄可取筆,同韓兄于蓮塘對岸作記號來。」

  仲卿同子郵取筆,於粉牆上點了三下,再回席坐。仲卿道:「雖然月色皎潔,奈牆去此八十余步,就有蓮瓣大的點子,也看不清白。」

  仁肇道:「韓兄試發之。」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