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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鬧皇莊狂童取辱 焚歌苑俠氣遭擒(5)


  舉劍砍倒三人。

  女童叩頭乞命,乃問道:「此是誰家?」

  答道:「王彥升家。」

  子郵問道:「他家無公子麼?」

  答道:「五個公子,正月裡都被韓家殺了。只有二公子有兩個小官官。」

  子郵道:「在哪裡?」

  答道:「在後面樓上睡。」

  乃令攜燈先行,隨上後樓。

  推開房門,見有個七八歲的童子睡在當中床上,奶媽帶著個約四五歲的睡在右邊床上。子郵道:「殺之殊覺可憫,舍之便王賊有後,又屬不能。也罷,將峻子都為切去!」

  兩個童子哭將起來。

  子郵複上樓桁,頓足躍到對面屋上望去,只見東邊俱系姻焰,紛紛救火,人聲嘈嚷,兵甲森森,人聲火聲混成一片。仰望天星無幾,想道:「將天明了,城中料難存身,不如趕早招呼陳儉們走罷。」

  主意已定,乃層層跳下來,只見街上前後兵馬抄來,傳道:「王爺有令,拿得韓速者賞金千兩,放去者以軍法治罪!」

  子郵驚道:「如何知我名字?而今不能照應他們,要武行了!」

  乃下街喊道:「韓爺在此,誰人敢當!」

  說畢,舉劍直砍向前,但見經過街坊,人頭滾滾,血雨霏霏。

  將到西門,面前大隊人馬排列不動,為首三員將官齊向前來。一人橫斧,二人挺槍,喊道:「韓速來了麼?」

  舉起開山大斧,迎上劈下。子郵見勢頭兇猛,使身子縮小,從馬腹下穿過,將後蹄掃斷,轉身向左邊馬後揮去。二將接連倒地,右邊將官挺槍當心刺來。子郵讓過,抓著鐵杆,用劍掃去,兩個手掌俱斷。那將喊道:「痛殺我也!」

  倒撞下來。子郵轉槍,躍上那馬,見先跌下兩將已經爬起,便使槍都結果了,再向隊內殺來。只聽得眾軍發喊,俱分竄去。

  子郵轉身到城門邊,將鎖削落,切斷大栓,拉開馳出。往前看去,但見人俱擠滿,不像兵將,各持麻鉤。子郵想道:「諒系救火的兵士,然不可不防。」

  收劍舉槍,驟馬沖去。眾兵忽俱分開,舉鉤從後亂搭。子郵舞槍,渾身遮定,但兵多鉤眾,馬腳著傷,不能前進。子郵翻下,棄了鐵槍,掣出寶劍,飛步向前。這些鉤搭猶如草作,當著就斷,哪裡搭得住?忽聞喊道:「將軍有令,長鉤鉤上,短鉤鉤腳,已過之處,轉身換鉤,繞路往前等待。」

  應聲如雷。忽然上上下下如驟雨飛蝗,雖系隨到隨斷,奈兩靴上俱帶著無數半斷麻鉤,殊屬累贅,後面又有馬嘶,想道:「此路走去,要耽時刻。」

  乃縱上房子,將靴上斷鉤削去。回顧城中,湧出兵馬,挾弓負弩,挺戈持矛,如潮水一般。轉望前時,只見搭鉤軍士,紛紛又繞相迎,沿途攔截。遠望四邊,惟南是湖,無軍阻攔,奈無船渡,只柳陰邊有只小艇。想道:「且過對岸,再作道理。」

  乃下房子,放步向前,奔到湖邊。

  上得了小船,囑梢公道:「可快渡我過去,多給錢與你。」

  梢公答道:「夥伴未來,無人搖頭櫓。」

  子郵道:「我會。」

  搭起來就搖,不期用力過猛,早將櫓杆折斷。梢公道:「賠櫓。」

  子郵道:「過去賠你。」

  說畢,走到後頭催促,梢公換櫓道:「須知要雙膊緩蕩。」

  子郵乃將劍置於艙內,單手輕搖,約行有半裡多遠,轉視追兵早到湖畔,幸無船隻。忽聞後面嘩的聲響,回頭看時,尾後散開,梢公已沒入湖。腳底板片,俱泛浮起來,站立不住,劍早落沉。正無擺佈,忽見左邊港內,舳艫相接,搭鉤猶如蘆葦。思想手無寸鐵,如何迎敵?乃棄船踏水,欲趕奔過去。正走得興頭,兩腳似物絆住,躬身取起看時,卻是條系甲絛,想道:「此物從何而來,如何恁重?」

  正在疑心,後面來船漸近,只得向前踏去,腿上仍似有阻,將後跟夾擊即放,行動不便。子郵怒起,沒入湖底細看,原來系梢公同數人隨著纏擾,見子郵到,始走開去。子郵冒出水面,底下又來,追兵船只已經四面圈住。子郵既不善水,離岸又遠,只得跳上敵船,雙手奪過數鉤,迎敵亂掃,如雨打殘花,紛紛傾倒八面。船外之船,又攏將來。思量跳過再打,腳下猶夷蕩動,立步不定,欲複躍去,船已翻覆,墜落水中。正待潛行,忽有手來抓住紮巾。子郵按住,憑空帶起,二人俱出水面。上頭搭鉤齊來,子郵右手揪得褲腰,左手抓住頭髮,以禦眾兵。

  忽有鉤挽從水中伸起,鉤腳搭腿。子郵身上先是縛紮的,受水脫緊,不使轉動;所持褲帶又經扭斷,頭髮抓離;自己手腳俱受鉤傷,欲走不能,欲沒不得,搭鉤如麻,擁圍鉤緊,尋思:「既非深知水性,且到岸上,再作道理。」

  隨他鉤住。眾將用牛筋豹革捆抬登岸,安于車中。只見一將驟馬奔到,怒不可當,舉斧認定子郵腦門盡力砍下。正是:綁擒軍士機謀竭,斧到腦門性命休。

  未知生死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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