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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回 子牙設計收九公(3)


  土行孫見小姐略有回心之意,又近前促之曰:「小姐自思,你是香閨豔質,天上奇葩;不才乃夾龍山門徒,相隔不啻天淵。今日何得與小姐覿體相親,情同夙覯?」便欲上前,強牽其衣。小姐見此光景,不覺粉面通紅,以手拒之曰:「事雖如此,豈得用強!候我明日請命與父親,再成親不遲。」土行孫此時情興已迫,按納不住,上前一把摟定;小姐抵死拒住。土行孫曰:「良時吉日,何必苦推,有誤佳期。」竟將一手去解其衣。小姐雙手推託,彼此扭作一堆。小姐終是女流,如何敵得土行孫過。不一時,滿面流汗,喘籲氣急,手已酸軟。土行孫乘隙將右手插入裡衣。嬋玉及至以手擋抵,不覺其帶已斷。及將雙手揝住裡衣,其力愈怯。土行孫得空,以手一抱,暖玉溫香,已貼滿胸懷。檀口香腮,輕輕緊搵。小姐嬌羞無主,將臉左右閃賺不得,流淚滿面曰:「如是恃強,定死不從!」

  土行孫那裡肯放,死死壓住。彼此推扭,又有一個時辰。土行孫見小姐終是不肯順從,乃紿之曰:「小姐既是如此,我也不敢用強,只恐小姐明日見了尊翁變卦,無以為信耳。」小姐忙曰:「我此身已屬將軍,安有變卦之理。只將軍肯憐我,容見過父親,庶成我之節;若我是有負初心,定不逢好死。」土行孫曰:「既然如此,賢妻請起。」土行孫將一手摟抱其頸,輕輕扶起。鄧嬋玉以為真心放他起來,不曾提防,將身起時,使用一手推開土行孫之手。土行孫乘機將雙手插入小姐腰裡,抱緊了一拎,腰已松了,裡衣徑往下一卸。鄧嬋玉被土行孫所算,及落手相持時,已被雙肩隔住手,如何得下來!小姐展掙不住,不得已言曰:「將軍薄幸!既是夫妻,如何哄我?」土行孫曰:「若不如此,賢妻又要千推萬阻。」小姐惟閉目不言,嬌羞滿面,任土行孫解帶脫衣。二人扶入錦被,嬋玉對土行孫曰:「賤妾系香閨幼稚,不識雲雨,乞將軍憐護。」土行孫曰:「小姐嬌香豔質,不才飲德久矣,安敢狂逞。」正是:翡翠衾中,初試海棠新血;鴛鴦枕上,漫飄桂蕊奇香。彼此溫存,交相慕戀,極人間之樂,無過此時矣。後人有詩單道子牙妙計,成就二人美滿前程。詩曰:

  妙算神機說子牙,運籌幃幄更無差。百年好事今朝合,其把紅絲孟浪誇。

  話說土行孫與鄧嬋玉成就夫婦。一夜晚景已過。次日,夫妻二人起來,梳洗已畢。土行孫曰:「我二人可至前殿,叩謝姜丞相與我師尊撫育成就之恩。」嬋玉曰:「此事固當要謝,但我父親昨日不知敗於何地,豈有父子事兩國之理!乞將軍以此意道達于姜丞相得知,作何區處,方保兩全。」土行孫曰:「賢妻之言是也。伺上殿時,就講此事。」話猶未了,只見子牙升殿,眾將上殿參謁畢。

  土行孫與鄧嬋玉夫妻二人上前叩謝。子牙曰:「鄧嬋玉今屬周臣,爾父尚抗拒不服。我欲發兵前去擒剿,但你系他骨肉至親,當如何區處?」土行孫上前曰:「嬋玉适才正為此事與弟子商議,懇求師叔開惻隱之心,設一計策,兩全其美。此師叔莫大之恩也。」子牙曰:「此事也不難。若嬋玉果有真心為國,只消得親自去說他父親歸周,有何難處。但不知嬋玉可肯去否?」

  鄧嬋玉上前跪而言曰:「丞相在上:賤妾既已歸周,豈敢又蓄兩意。早晨嬋玉已欲自往說父親降周,惟恐丞相不肯信妾真情,致生疑慮,若丞相肯命妾說父歸降,自不勞張弓設箭,妾父自為周臣耳。」子牙曰:「我斷不疑小姐反復。只恐汝父不肯歸周,又生事端耳。今小姐既欲親往,吾撥軍校隨去。」嬋玉拜謝子牙,領兵卒出城,望岐山前來。不表。

  且說鄧九公收集殘兵,駐劄一夜;至次日升帳,其子鄧秀、太鸞、趙升、孫焰紅侍立。九公曰:「吾自行兵以來,未嘗遭此大辱;今又失吾愛女,不知死生,正是羊觸藩籬,進退兩離,奈何,奈何!」太鸞曰:「元帥可差官齎表進朝告急,一面探聽小姐下落。」正遲疑間,左右報曰:「小姐領一支人馬,打西周旗號,至轅門等令。」太鸞等驚愕不定。鄧九公曰:「令來。」左右開了轅門,嬋玉下馬,進轅門來,至中軍,雙膝跪下。

  鄧九公看見如此行徑,慌立起問曰:「我兒這是如何說?」嬋玉不覺流淚言曰:「孩兒不敢說。」鄧九公曰:「你有甚麼冤屈?站起來說無妨。」嬋玉曰:「孩兒系深閨幼女,此事俱是父親失言,弄巧成拙。父親平空將我許了土行孫,勾引姜子牙做出這番事來,將我擒入西岐,強逼為婚。如今追悔何及!」

  鄧九公聽得此言,諕得魂飛天外,半晌無言。嬋玉又進言曰:「孩兒今已失身為土行孫妻子,欲保全爹爹一身之禍,不得不來說明。今紂王無道,天下分崩。三分天下,有二歸周。其天意人心,不卜可知。縱有聞太師、魔家四將與十洲三島真仙,俱皆滅亡。順逆之道明甚。今孩兒不孝,歸順西岐,不得不以利害與父親言之。父親今以愛女輕許敵國,薑子牙親進湯營行禮,父親雖是賺辭,誰肯信之!父親況且失師辱國,歸商自有顯戮。孩兒乃奉父命歸適良人,自非私奔桑濮之地,父親亦無罪孩兒之處。父親若肯依孩兒之見,歸順西周,改邪歸正,擇主而仕;不但骨肉可以保全,實是棄暗投明,從順棄逆,天下無不忻悅。」

  九公被女兒一番言語說得大是有理,自己沉思:「欲奮勇行師,眾寡莫敵;欲收軍還國,事屬嫌疑……」沉吟半晌,對嬋玉曰:「我兒,你是我愛女,我怎的捨得你!只是天意如此。但我羞入西岐,屈膝與子牙耳。如之奈何?」嬋玉曰:「這有何難!姜丞相虛心下士,並無驕矜。父親果真降周,孩兒願先去說明,令子牙迎接。」九公見嬋玉如此說,命嬋玉先行,鄧九公領眾軍歸順西岐。不題。

  且說鄧嬋玉先至西岐城,入相府,對子牙將上項事訴說一遍。子牙大喜,命左右:「排隊伍出城,迎接鄧元帥。」左右聞命,俱披執迎接裡餘之地,已見鄧九公軍卒來至。子牙曰:「元帥請了!」九公連在馬上欠背躬身曰:「末將才疏智淺,致蒙譴責,理之當然。今已納降,望丞相恕罪。」子牙忙勒騎向前,攜九公手,並轡而言曰:「今將軍既知順逆,棄暗投明,俱是一殿之臣,何得又分彼此。況令愛又歸吾門下師侄,吾又何敢賺將軍哉。」九公不勝感激。二人敘至相府下馬,進銀安殿,重整筵席,同諸將飲慶賀酒一宿。不題。次日,見武王,朝賀畢。

  且不言鄧九公歸周,只見探馬報入汜水關,韓榮聽得鄧九公納降,將女私配敵國,韓榮飛報至朝歌。有上大夫張謙看本,見此報大驚,忙進內打聽,皇上在摘星樓,只得上樓啟奏。左右見上大夫進疏,慌忙奏曰:「啟陛下:今有上大夫張謙候旨。」紂王聽說,命:「宣上樓來。」張謙聞命上樓,至滴水簷前拜畢。紂王曰:「朕無旨宜卿,卿有何奏章?就此批宣。」張謙俯伏奏曰:「今有汜水關韓榮進有奏章,臣不敢隱匿;雖觸龍怒,臣就死無詞。」紂王聽說,命當駕官:「即將韓榮本拿來朕看。」

  張謙忙將韓榮本展于紂王龍案之上。紂王看未完,不覺大怒曰:「鄧九公受朕大恩,今一旦歸降叛賊,情殊可恨!待朕升殿,與臣共議,定拿此一班叛臣,明正伊罪,方泄朕恨!」張謙只得退下樓來,候天子臨軒。只見九間殿上,鐘鼓齊鳴,眾官聞知,忙至朝房伺候。須臾,孔雀屏開,紂王駕臨,登寶座傳旨:「命眾卿相議。」眾文武齊至御前,俯伏候旨。紂王曰:「今鄧九公奉詔征西,不但不能伐叛奏捷,反將己女私婚敵國,歸降逆賊,罪在不赦;除擒拿逆臣家屬外,必將逆臣拏獲,以正國法。卿等有何良策,以彰國之常刑?」

  紂王言未畢,有中諫大夫飛廉出班奏曰:「臣觀西岐抗禮拒敵,罪在不赦。然征伐大將,得勝者或有捷報御前,失利者懼罪即歸伏西土,何日能奏捷音也。依臣愚見,必用至親骨肉之臣征伐,庶無二者之虞;且與國同為休戚,自無不奏捷者。」紂王曰:「君臣父子,總系至戚,又何分彼此哉?」飛廉曰:「臣保一人,征伐西岐,姜尚可擒,大功可奏。」紂王曰:「卿保何人?」飛廉奏曰:「要克西岐,非冀州侯蘇護不可。一為陛下國戚;二為諸侯之長,凡事無有不用力者。」紂王聞言大悅:「卿言甚善。」即令軍政官:「速發黃旄、白鉞。」使命齎詔前往冀州。不知勝負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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